“呐！考考你眼力。”
武仁忠把照片放在白月棠手里，“你们搞情报的眼睛都毒，虽然说拍照的时候都是小伙子，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一定难不倒你。”
老人和蔼地望向白月棠，像是一位和晚辈叙述旧事的长者。
廖济文，金蔷薇生物研究院十二级学员，在结业之前就被选拔抽调到前线，以生物专家身份做情报收集与潜伏工作，关于他的电子档案全部销毁，只有作战总部留存着纸质文件，而这些也被视作保密级别极高的内部机密，只有负责相关方面的高层可以传阅调取。就连武仁忠本人也是在廖济文死亡后，才能看到一些简单的生前履历及照片信息。
对于这个人的牺牲，政治嗅觉一向敏锐的武仁忠总觉得有些不安，委员会里最近有很多对他不利的传言，上面这个时候派一个空降的情报部长下来，不能不引起他的警觉。
关于这个叫白月棠的年轻人，他从未在廖济文的报告中见过，虽然这是出于保密的必要，但他通过各种手段在内部机要处反复确认过，除了口风很严的几个老顽固，根本没人知晓廖济文手下有这号人物。
但是完整的履历，上面还有最高机要处独一无二的辨别标识，以及几位联合委员的亲手披红，不得不让他冷静审视这个年轻人，如果真是像自己判断的那样，眼前这个小伙子未必就不能成为自己手里的利器，至少可以缓和自己和委员会中某些人愈演愈烈的冲突。
尽管有所怀疑，但他的试探也很温和，他甚至不担心这小子是否来自北边的抵抗军，一则廖济文牺牲时尚未暴露，二则，入职前的测试会抓出每一只试图潜入联合政府的老鼠，无一例外。
他只是想以此确定这个小伙子到底是那方下派的，有没有什么秘密使命，如果有，是否是针对自己的。
那张照片是他为施展心理暗示制作的一个道具，这也是他基因能力的一种。尽管他不认同抵抗军政府的那些理念，甚至经营出一副战争狂人的面孔，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基因改造方面的技术，已经远远超越了金蔷薇科技研究院。
暗示需要一点时间，武仁忠饮下烈酒，白净的面孔腾起一阵潮红。
“将军，恕我冒昧，这张照片应该不是十二级学员的，或者老廖他不在照片里……”
白月棠在老者惊讶的目光里，放下照片，眼前凌乱的线条消失了。
这算什么？神经系统经过强化改造么？
武仁忠不动声色收起照片，给出一个看起来似乎牵强的解释：“啊，这样么。小廖的工作性质特殊，也许是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吧。”
他遗憾地收回目光，动作和说话更亲昵了不少。
“明天你和行动、技术两科的部长碰个头，大家以后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在有些事情上，要通力合作啊。”
老人凑得很近，“他们二位呢，都是有委员会背景的，不过你不要担心。”说着笑眯眯地拍拍白月棠，“只要做好工作，我看你呀，前程比他们远大！”
白月棠脸上全是感激，“属下一定不会辜负领袖栽培。”心里却在嘀咕，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会不会是自己这次事件的同行天官。
老人笑着摆摆手：“好啦，让小方带你去看看住所，有什么要求就和她说。”
白月棠松了口气，起身行礼退了出来。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布玉檀，降临时显示这姑娘被分配了什么‘垃圾佬’的身份，听起来就不太妙。
玫红色的头发在冰冷的灰色过道内显得分外惹眼，听到门开，女人回过身微笑着伸出白腻的手掌：“方予时，以后请多指教啦，白部长。”
白月棠在她指尖握了握，只觉得触手冰冷，完全没有人体的温度。但看她蜷起手指的动作，却又显得极为灵活。
“白月棠……”
“您可真是位绅士，完全不像是前线下来的呢。”
女人眨眨眼，眼神妩媚，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俏皮。
白月棠呵呵一笑：“我们搞情报嘛，一般也不总是打打杀杀的。”
方予时低头浅笑，“也对。走，带您看看新寓所，希望您能满意。”
白月棠的住所倒是离明珠塔不远，临海的职员公寓楼，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份不同，房间宽敞，装修的也分外豪华，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灯带和冷冰冰的金属材质，灯光和暖，看起来很有人味。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白月棠表示相当满意，方予时站在门边，不知什么时候，领子上紧扣的蓝色制服扣子松了两道，露出白生生的皮肤，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奇怪：“您不打算请我喝一杯么？”
白月棠愣了一下，径直绕过女人轻轻打开门：“下次吧，下次一定！”
方予时低头一笑，暧昧难明，转身离开了。
刚关上门，就再次传来敲击声。
白月棠有些烦躁，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布玉檀，那家伙脑子不太灵光，虽然说身手一流，但……
门口站的是一个异常英俊的年轻男孩，穿着同样的白色制服，制式略有不同，胸前甚至有一枚飞鹰勋章，金黑交杂的头发，有着亚洲人的眉眼，但看鼻梁和整个脸上轮廓线条乃至瞳色，他很快确定这人是个混血。
两人眼底同时涌起黑色涟漪。
……
英俊男孩轻佻地冲他吹了声口哨，自顾自进了房间，“不是，哥们儿，人家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你怎么好意思啊？”
【姓名】：商小满
【身份】：六阶小天官
……
白月棠眼角一抽，脸就沉了下来：“你偷听？我让你进来了？”
男孩一缩头，讪讪倒退几步，有些委屈站在门外：“不是吧，我也不是故意要听的……”
白月棠本来也没真生气，只是对这个轻佻家伙的自来熟有些抗拒：“我有急事，回头再聊。”
他关上门，飞快消失在走道尽头。
商小满张了张嘴，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