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确定布玉檀的位置。”
“已确认【金兰】所在地，位置共享开启……”
合成机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
整个金蔷薇市的平面街道视图从白月棠脚下延伸出去，在城区西南上有一个小红点在缓慢移动，走走停停，看起来不紧不慢。
顺着地图标识离开明珠塔主街道后，高耸的摩天大楼似乎投入无尽的星空里，说是星空，但照现在的夜色看来，即便白天头顶也不会达到晴朗的程度。
颜色暧昧的全息广告打在街道两侧的楼体上，粉红与浅紫交替的灯光更增添了几分诡魅的诱惑。
可完全自主定义的电子情侣（定制款）——
广告词大胆露骨，光线漫色下的肉体投影生动，看起来充满活力……
背着棒球棒，身穿荧光风衣的摩托车手们轰鸣而过，在身后扯出荧光色的流光尾巴，尾焰喷射的蓝色火苗仍旧远远可见。
路边的小店门前灯管昏黄，看不清里面情形，但偶尔路过几家，白月棠看到里面斜躺着很多人，一个个后脑连着晶体数据线，一动不动，像是正在充电一般。
有的角落里躺着衣衫邋遢的流浪汉，摊开的手里握着破旧的针剂，里面空空如也，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
白月棠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第一次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冰冷、梦幻、混乱、疯狂……
甚至有几家店门口站着发色红绿、画着哥特妆的妖娆少女，她们晃动着连接在后脑端的晶线，邀请自己进店里共赴巫山，白月棠猜测那些店里的大型机体大概就是可供云雨的温床——
不过大多数在看清他身上的制服后，大多都露出悻悻或惧怕的神色，连脸上轻佻的笑容也会收敛几分。
除了眼前这个喋喋不休、面黄肌瘦的猥琐汉子。
“大人，北边新运来的最新款基因药剂——”
与其他人不同，那汉子似乎一点也不怕他，“您看——只要2000金蔷薇币。”
手指上有好几处细小的创口，指甲缝里有不少黑泥，摊开的手掌是一管绿色针剂，晃动的液体如蜂蜜般粘稠：“最新的【转轮王AT-21】型，有很多大人物都在注射……”
白月棠只瞥了一眼，甚至不用天通果鉴别他就知道这不可能是真货：“我没兴趣！”他冷冷打断对方。
男人还要再啰嗦，被白月棠一把甩在墙上。
“唔，如果你能准备些真家伙，咱们或许可以谈一笔不错的买卖！”
白月棠丢下一句话，皮靴踏地污水四溅，三两步就消失在男人的视线里了。
男人污黑的手揉了揉眼，兀自不肯相信有人能走这么快，最终他得出结论；
这一定是个经过经脉强化，或者注射了增强速度类基因药物的高官。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白月棠看着标注为布玉檀的红点在一个地方来回打转，有时候停下半天不会移动。
她一定饿了，或者迷路。
就算是直线距离，起码也有十几公里，但他对这里的交通工具不太了解，即便搭乘地铁之类的工具，也未必有自己现在的脚程快，期间甚至动了从鬼火少年那里抢劫一辆炫酷摩托的冲动。
就这样在徒步穿越几个街区后，他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垃圾场里看到了布玉檀。
这边的天空正在下蒙蒙小雨，女人披着明黄色的橡胶雨衣，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背上甚至有一个尼龙垃圾袋，里面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此刻正徘徊在一处垃圾堆旁，和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聊天。
“老头，这是什么？”
布玉檀举起手里的一截透明管子，甩去上面沾着的泥巴。
那老头看起来也是个拾荒的垃圾佬，态度十分恶劣，对这个闯进自己地盘的女人没什么好口气：
“报废的人造经脉！我说丫头，你混哪条街的？”
老家伙把嘴里的劣质烟卷吸的滋滋燃烧，没两口就形成一大截烟灰。
布玉檀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又翻找了一阵，双手托着一颗两个拳头合抱大小的不规则晶体，上面布满孔洞：“这个呢？”
老头这回稍微审视了一下，才用犹豫的口吻回复她：
“看着像是个‘丹田’，这玩意儿太少流出来了，估计也是仿制的冒牌货。”
布玉檀咧开嘴傻笑了一下，很宝贝地把晶体装进了身后的尼龙口袋里。
看起来比我进入角色还快呢——
白月棠苦笑着。
“我说丫头，你看着挺利索的，怎么如此堕落，和我老头子抢饭吃？你家人呢？”
那老家伙不满地看着她把东西装起来，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家人？啊对。”
布玉檀一拍脑门，“放心老爷爷，白月棠很快就能找到我的。”
她很笃定地说着，却不耽误在垃圾堆里继续翻找。
“他该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小情人吧？”
老头眯了眯眼，口气猥琐，“他妈的，这年头，男人女人都靠不住，你自己想想啊，只要把脑机和那些五花八门的模拟器一连接，要怎么爽就怎么爽，还要男人有个屁用。”
“我以前捡到过一张光盘——”
老头色眯眯地回忆起来，“嘿嘿，在那里面，我和九千个罗刹，九千个呐……呜呜。”
一只手按在老家伙的嘴上，阻止了他继续猥琐地幻想。
布玉檀一抬头，对上一对星子般的眼睛。
“哎呀，你这么快就找到我啦。”
她拍着黑乎乎的手掌，像是个玩捉迷藏被捉到的小孩。
白月棠指指她背上的口袋：“玉檀，你捡这些做什么？”
女孩张开口袋看了看，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来，灿然一笑：“换钱啊。婆婆教过我怎么花钱，和我在集市上买东西差不多。老爷爷和我说能换钱，去街那边买饼干。”
她掰开男人的手指，把硬币放在白月棠掌心，“你饿了吧，你先去买，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低头，还想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些自认为值钱的东西。
白月棠觉得鼻子有些酸，他把口袋从女孩背上解下来，抹去她脸上蹭着的污泥：
“一起去啊——”
他拉着女孩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