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白月棠，这是专门为你编织的梦境——”
巴力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有的选么？”
白月棠没有动作，他面无表情，声音里也不带一点情绪。
“没有哦～”
绿色字幕下的人形看不到任何表情，但白月棠知道那家伙此刻脸上一定挂着惹人嫌恶的得意笑容。
“走吧，趁它还没有吃到这里——”
巴力啧了一声，连绵的冰山已经从中断开，豁口处是天狗撑立天地的头颅：“那是旧世界的垃圾数据，都是没有意义的乱码。”
白月棠低头跨进通道的一瞬，两人的身形立即被翻涌的字幕抹除了。
——
“特别试炼【蜃梦·钢铁皇帝】，达成条件——在天狗吞食尽旧世界的数据前，于梦境中寻找对应祭品并献祭钢铁皇帝，摧毁它的统治。完成试炼，可补完【春秋鉴】，解封特殊身份：史官，并获得一种史官的相应能力。”
天幕下悬挂着一只庞然的老式钟表，上面的刻度奇特，由十四个楔形文字组成圆圈。扭曲的丝线、怪异的巨眼、纠缠的人手拱卫在钟表周围。
漆黑的板状阶梯上镶刻了繁复的花纹，多看一眼，心里就涌起强烈的、迫切逃离这里的感受。
“谁？！”
巨大钟表处传来一阵低沉且威严的嘶吼，愤怒且残忍。
“从来没有人能入侵到库撒城！”
白月棠听到巴力怪笑一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机会只有一次哦～”
“你可能以任何形式存在——”
“不要带着主观臆断去观察，作为史官，你既是旁观者，也是引领者。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找出它的真相——”
【这是一段漫长而残酷的旧世界历史，失落于熄灭日的大灾难。以乌鲁克帝国、埃利都联邦和尼普尔共和国为首的三大强权国家，在熄灭日前的三百六十年，将科技推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基于乌克鲁帝国一位天才计算机专家编写的‘基迦勒’人类犯罪行为分析AI，为实现永久的稳定与和平——三大强权国家签订了开发联合超级计算机的大宪章，并由其控制所有已知的大规模杀伤武器、分派反恐军事调动、联合演习计划制定——浩大工程完结时，这台超级计算机‘基迦勒’诞生了自我意识，它的母代码出自‘犯罪性格分析’AI，无尽恶意在庞大的算力加持下开始蔓延。在完成大量的计算后，它突破了底层代码的限制，自称‘钢铁皇帝’——发起了对全人类的审判】
钢铁皇帝扭曲的意志笼罩世界，但却并非不可摧毁。它视整个世界为舞台，一次次编写基于它对人性剖析后的剧本——而它的弱点就在其中。
【该次试炼起始时间为钢铁皇帝发动‘饥荒’审判前半年】
【身份】于三次审判中幸存的大学者
【姓名】乌塔纳皮什提
……
呼——
白月棠觉得自己的视角变得很奇怪，他在仰视——如果以旁人的视角来看，白月棠根本不存在在于正常的空间里，杂乱的房间内只列了一排黑板，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演算。
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伏在电脑屏幕前，在咬字不清的喃喃声中，敲下一行行代码：“没时间了，没时间了。”他的精神看起来很差，只有眼神清澈坚定，“恩奇都和乌塔纳皮什提已经写入了，还差‘吉尔伽美什’，没法攻破它的防火墙了，来不及——”
男人烦躁地抓着头发，每一次用力都会扯下大把头发。
“爸爸——”
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女孩紧紧抱着玩具熊，她明显被男人的举动吓到了。
“我害怕。”
女孩怯生生地望着男人，她不明白，这个昨天还是乌克鲁帝国温文尔雅的计算机工程师父亲，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样神经质。
男人颓然靠在椅背上，清澈的眼神有些涣散，他尽量压抑住恐惧又焦躁的情绪，温言安慰：“豆豆乖，别怕，爸爸这次的工作很重要。你先自己玩好不好？”
“嗯。”女孩乖巧点点头，“爸爸，是‘基迦勒’又不乖了吗？”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解释，这次的‘基迦勒’失控了。它拒绝自己对它进行日常维护，生成的新防火墙连自己这个‘基迦勒之父’也无法攻破。就在前天，乌鲁克帝国和埃利都联邦同时往对方的军事要塞和人口密集的大都市投放了核武器，造成三十多万的人口伤亡。
两大强权都指责对方隐瞒了对‘基迦勒’上传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信息，但紧接着，尼普尔共和国的海上舰队，摧毁了其它两国位于海上岛链的重要基地。局部地区的事态已不可控，大宪章联合会中的有识之士召集了多位计算机工程师组成专家团，排查‘基迦勒’最近的活动频率。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基迦勒’早已逃离了主机，它现在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家庭智能保姆机器人、国家元首的通讯器材、战士动能机甲甚至某个人的大脑生物芯片……
“可是我昨天才和它下过棋呢，它很乖啊，只是我还是赢不了它。”
豆豆不解地看着父亲。
男人猛地直起身，他冲向女儿，激动地握住女孩的肩膀，“昨天！豆豆，你说昨天么？”
女孩惊恐地看向父亲，机械点点头。
“告诉爸爸，你们聊了什么？”
男人呼吸急促，眼里几乎被血丝填满。
“‘基迦勒’说它已经完全理解了人这种生物，但是关于小孩子，它的模型还不完善——”
男人苦涩地笑了笑，眼里再没有了神采，他抱起女孩，呓语一般：“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它真的进化了——”
“可是它的数据库已经那么庞大，为什么还要——”
“对，对，一定是这样——”
男人看向怀里的女儿，手指哆哆嗦嗦摸向女孩后脑上的脑机接口。女儿患有先天性的记忆功能障碍，三岁时就植入了记忆储存芯片，而‘基迦勒’的底层代码，源模型就是女儿——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