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点儿——”
米雅用枪托捅了下白月棠的后腰。
“哎哎，好的长官。”
白月棠嘴上心不在焉回答，眼珠骨碌乱转。
“证件！”一名稍矮点的女兵举枪指着他。
看来是触发了【史书】里的什么禁制——摔在浮冰上的时候，白月棠还以为自己又掉进了巴力制造的别的幻境，他认命以后，坐在浮冰上破口大骂，不曾想招来了一只觅食的冰原熊。
可怜的白熊本以为等来了一顿大餐，但在白月棠给它脑袋上来了两拳以后，果断哀叫着跳进海里游走了。
还没弄清状况，就被这两个女兵‘俘虏’了。以他现在的身手，自然不把两个持枪的巡逻哨兵放在眼里，本以为装作弱小可怜又无助会得到一些帮助，没曾想，两名女兵比那头冰原熊还野蛮几分。
“快点，别磨蹭——”米雅倒不是存心耍威风，一年到头面对空旷的荒原和流放犯们，驻守生活可谓是一滩死水。地堡驻地里的老兵大多是从前线下来的老头子，他们的笑话粗俗，热爱的活动也只有在醉醺醺的时候，踩着雪橇去冰原上猎熊这一项——两个女兵很难融入。
有个独眼老兵，曾一语道破了两人被送到这片荒原驻守的原因——一定是女兵们身为中层军官的父母，动用一切关系让她们远离前线，女兵服役超过一定年限后，她们可自主选择退役或继续留在军队。老兵指着自己的独眼，他说战场上没有荣耀，那种东西，死了的人不在乎，活下来的则另有一套看法——
可女兵仍旧对前线充满向往，逮住这个陌生人外来者，让她们兴奋又害怕，像是两只没有见过老鼠的猫——她们把他假想成落难的探险家，又或者是敌方的间谍，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姑娘们认为这两者没有不同。
白月棠外出时换了便装，但他口袋里金蔷薇作战厅的证件可是货真价实的。
米雅拿着皮质的证件翻看，时不时抬起头把眼前的男人和证件作对比——
她把枪口往前抵，同时注视着气质英挺的男人：“罗珊，我想我们逮到了一个间谍——”
“误会，误会——”白月棠连忙摇头，根据降临时的资料和神父的反应，可以断定，自己在抵抗军内的身份一定不低，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神父口中的大主教。他事后反复琢磨过这事，也不免心生犹疑，因为要做到这一步，无论是金蔷薇还是抵抗军，似乎都需要这双方有人暗中给自己的身份打掩护。
他在回归之后，曾经对吴昭提过的对应与取代这一说很感兴趣——但据接引使说，这种情况的确普遍存在，但也有少数的天官本身在其他世界的‘投影’数量极少，因此执行某些特定任务时，需要‘凌霄’制造新的且契合任务的身份。
而白月棠明显属于此类。
比如这次的追捕事件，没有一位下放的天官能在这里找到投影。
凌霄在很多探索度较高的世界里，都有专门为天官伪造身份的组织，这里也不例外。但这次的初始身份是被巴力修改过的，以凌霄对这边的掌控力，未必能给自己弄到身份如此之高的掩护。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这背后也许有另外未曾想到的原因。
他不确定自己和神父的那套切口，是否对这两个女大头兵起作用。
矮个子女兵罗珊一面端着枪，一面看向同伴手里的证件：“米雅，你说这，这是几等功？”
她看到白月棠的官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男人已经化作表彰的勋章，正闪着灿灿金光。
米雅只是看着又高又壮，其实并没有什么主见。两人都是老兵们眼里的菜鸟，最近就连日常的训练也懒得再带她们。因为两人总是在老兵们捉弄囚犯时，说什么人道、正义，惹得大伙都不高兴。
而地堡里的研究人员，对此则漠不关心。
“那个，两位长官，其实咱们是同志的，我有秘密任务——”白月棠自觉这样的借口并不能说服对方，他大概能判断出【史书】把自己弄到了哪里，这并不难猜，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在这片陌生的环境里惹麻烦。
“警告你，老实点哦。我们可见过比你更狡猾的～”罗珊往上抬了抬枪。
米雅又看了眼他的证件，补充道：“没错。”其实两人在这里见识到的所谓狡猾，除了老兵们们的恶作剧，就只有荒原上能绕过陷井并叼走她们饵食的狐狸了。
就在女兵端着枪，准备把他押到附近的地堡入口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三个黑点黑，跟在黑点后面的是扬起的两米高雪尘——
这是有人在冰原上滑雪——相比雪地摩托车，地堡里驻守的老兵更喜欢这种出行方式。
三个滑雪老兵都带着风镜，深绿色的军大衣，让他们原本就强壮的身躯显得有些臃肿。
为首的老兵脸上皱纹深刻，他摘下皮帽子，露出铁锈色的凌乱长发，风镜下只有一只独眼。
“辛苦啦，我的小姑娘们——”他油里油气说道。
“科森，我们逮到了间谍！”米雅把白月棠的证件交给老兵，挑衅地冲他抬抬下巴，看那意思似乎在对他说‘你完了’。
科森看看白月棠，又扫了眼手里的证件，冲身后的两名老板点点头：“没错了——”
“白先生，奈徳教授在地堡等您，晚些时候冬城会有直升机过来接您……”他的语气十分恭敬，得到示意的老兵拿出御寒的军大衣披在白月棠身上，虽然他并不在意这里的严寒。
这又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这些老兵对自己的到来早有准备，冬城，那不是白色皇帝和抵抗军的大本营么？
“有劳——”白月棠平静的掖紧大衣，接过老兵递上来的滑雪用具。
“嘿，姑娘们，别愣着了——”科森冲两名女兵叫道，“奈徳教授会为你们记功的，从现在起，回到地堡里，没有通知千万别单独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