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棠默默记下，“以后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来找你的，很快，你那边——”对方说的又急又快，好像一下子很赶时间。
话音未落，通讯就中断了。
跟着，地堡好像震动了一下……
白月棠推开门，那个老兵已经不知去向。他侧耳倾听，地面上有沉闷的摩擦和狂风呼啸的声音。
他取出懒鬼的酒葫芦，从里面倒出一股清气，那道气打了个旋儿，变成一个不足两尺的小童——
【食运童子】
状态：精进……
看起来似乎比刚捉到时多了那么点灵动劲儿。
“大人……”童子一开口就脆生生的。
白月棠指指上面，“你去地面看看。”
小童精乖应了，化作烟气钻入墙壁。
走到来时的甬道边上，头顶的吊灯开始不停闪烁，水泥墙壁有细密的裂痕开始蔓延。
几名女兵从甬道另一边跑过来，看到白月棠都有些紧张。女兵们听说这个人从海上飘来，被奈徳博士奉为上宾。晚饭时有几个好奇心很重的，还窃窃打量过这个外来者。
“你们去哪儿？”白月棠看着眼前这几个眼里透着惊恐的女兵，米雅和罗珊也在其中，她们有的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看上去略显稚嫩。
“白，白先生……”米雅喘匀了气，才说到，“你，你别乱走。”
白月棠愣了下，反应过来对方是关心自己：“别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清楚，可能是风暴和地动。”女兵斟酌道，“我们去下层把犯人放出来。”
白月棠看到她手里拎着一串钥匙，点点头：“我和你去，其余人去电梯那边，先到地面上去。另外，这里以前有过地震么？”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摇头：“这里不属于板块交界的地方，海上也没有活火山，从来没听说发生过地震。”
“科森他们人呢？”白月棠问。
“除了三个在最下面值夜的，都陪着奈徳博士到上面去了——”
刚才听到的摩擦声，绝对是什么庞然大物贴地行动的动静。
他想了想：“你们先到第一层去，记住，不要去地面，地堡里有没有不依靠电力的逃生通道？”他问。
“有！在电梯井对面。”罗珊笃定点头。
“那好，你们先去那边，我和米雅去放犯人们出来。”
“白先生——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么？”
一个年龄最小的女兵怯怯问道。
白月棠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兴许就是地震。”
他和米雅乘电梯来到最底层——这里隔成一间间的狭窄囚室，甬道里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
值夜的士兵已经离开了——囚犯们早就被震动惊醒，看到人来，一个个趴在门栏上往外看。
米雅有些害怕这些人直勾勾的目光，缩了缩脖子。白月棠也有些为难，这里有几百号犯人，全放出来的话，稍有不慎，自己完全不会在意，可这些女兵……
地上涌出的清气绕了两圈，食运童子回来了。
米雅和囚犯们看不到小童，只能看见白月棠嘴唇动了动。
“上面什么情况？”
“大人，上面有龙——”
……
“说清楚点！”
小童张开手臂比划道：“真的有龙，这么大，好几条呢……”
“人呢，见到活人没有？”神父送他的那把合金刀具的确是来自旧世界的某位屠龙者，但白月棠还从未在新世界的记录中，看到过龙的信息。
“我看到了几具尸体……”小童眨巴着眼睛，“地面的建筑大部分都被破坏了，那几头龙似乎在废墟里找什么东西。”
白月棠没把他收回来，“你回地面去，弄出点动静来，引开它们——”他把总角之龙交给小童，“把它放出去。”
小童兴冲冲接过来，又从墙壁钻走了。
是巧合么？他心里蒙上一层阴影，【史书】把自己带到这里，一定是恩利尔的安排——
他估摸着时间时间，等了一阵才转身对米雅道：“跟紧我，打开牢门的时间间隔要超过两分钟，这里有别的通往地面的步行通道吗？我是说，不和罗珊她们那边重合的。”
米雅点点头：“有，这层一共有三条，和罗珊她们不是一个出口——”
“那好，就让他们从那边走，开吧。”白月棠指着手边的牢门栅栏，他又低声嘱咐，“就和他们说，到地面集合。”
米雅定了定神，取出脖子上的口哨吹了几下，在甬道里喊道：“临时消毒，到地面集合——走4到6号步行通道。”她打开一间牢房，里面走出三个身形枯槁的犯人，浑身酸臭，有人手臂上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看什么？”白月棠睨了边上那人一眼。那人神色不善，看了眼米雅手里的枪，和另外两个人冲一处应急灯磨蹭着走了。
“他们应该察觉到这里的变故了——”白月棠和米雅低声说道，“钥匙给我，你拿好枪，保护自己。”
女兵用力点点头。
牢房逐渐清空，再次打开一扇铁门，里面只有一个老人，行动迟缓，他走到门边，看米雅的神情，两人似乎熟识。
“米雅——”老人头发稀疏，灰白胡子杂乱，满面愁容，“‘烧酒’他们在密谋，你要小心点才好——”他蹒跚着和两人错身而过，只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谁是‘烧酒’？”白月棠问米雅。
女兵朝最边上的牢门努努嘴：“那个单间就是，是个刺头，科森没少教训他。听说是那边的一个上尉——”
白月棠点点头，“最后放他。”
他走到铁门外朝里看，看见里面烂板床上坐着个黑熊似的大汉，酒红色的短寸，膀子有白月棠小腿粗细。阴冷的底层囚牢里，这人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
白月棠敲敲铁门，学着米雅的口吻：“消毒——”
那汉子走出牢门，两只手腕挨起来，凑到白月棠面前。
“做什么？”白月棠不解道。
米雅小声解释：“他太能惹事了，每次出去干活都要铐起来的……”
“哦。”白月棠看了汉子一眼，“这次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