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因又粗略地翻了翻，发现并没有额外学习魔法的手段之后，就将小册子放在了圆桌之上。
他已经成为了序列九，能感觉到魔力的流动，却只学习到了一个没什么用的技能，这似乎有些...奇怪。
而塞勒斯仍在演奏，莱因并不准备打断他。
他静悄悄地站起身，准备再从书架上翻找一些魔法类别的书籍。
“嘭！”
那扇铁门却被推开。
进来的是埃尔德，他的身后则跟着老科勒，两人的手中是两盏发光的提灯。
“莱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
“我没事了。”
莱因朝对方笑了笑。
塞勒斯的钢琴声音戛然而止，老科勒则面无表情，只是死死地盯着莱因。
埃尔德兴奋地冲向莱因，下意识就想将他抱起。
然后，似乎是回想起莱因已经失忆的事实，他有些迟钝地将怀中的莱因放下。
莱因对金发水手的举动并不反感：没有埃尔德的食物和在甲板上的帮助，他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而且...至少莱因觉得，虽然动作总是很亲密，还喜欢送甜食，但目前看来，埃尔德还是很正经的。
“那个...莱因，时间不多，把这个带上。”
他硕大的手心张开，里面是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这是一颗低浓度的能源石，我朝里面扔了很多魔力。”
“你遇到危险了，捏碎它，我就能立刻感知你的位置。”
莱因有些迟疑地接过。
他发现，埃尔德的手臂上粗略地缠绕着几圈绷带，他又回想起，之前对枪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另一声枪响...
他帮自己挡了一枚子弹吗？
莱因突然觉得很感动。
“为什么要现在给我...你要去做些什么吗？”
“不是的，莱因，事实上...”
“咳咳。”
老科勒突然咳嗽了两声，莱因知道这个：居高临下的大人物一般都喜欢在发言之前咳嗽。
“你留在我的船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金币，可不能白白吃掉我们的食物，消耗灯光。”
“每个人都需要工作。”
他又恶狠狠地盯了莱因一眼，圆滑的嗓音缓缓从干枯的两唇间冒出。
“何况是某个明明没有魔法却硬装的小废物。”
没有人告诉他眼前的家伙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莱因了：他似乎把之前投影的左轮当成了幻视。
商船受到天罚之后，就已经迅速掉头，而现在，根据船上的罗盘和地图，救生船只需要三天不到的时间就能抵达大陆港口。
船上的食物和灯光相对充足，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避开能够冲撞灯光防线的机械鱼群。
于是，船上的几人需要分成几组，轮流巡视船身以及周围的水域。
埃尔德自然无法和莱因一组：他的实力很强，和莱因关系密切；而在几小时之前，莱因则差点杀掉老科勒。
“我和科勒刚刚巡逻完。”
埃尔德挠了挠头，他昔日飘逸的金发如今已经乱做一团，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梳理。
“现在，按照时间...”
莱因懂了，轮到自己了，于是他站起身，顺便把桌上的小册子夹在肩膀上。
除了塞勒斯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已经成功成为了一名序列九的魔法师。
而这对于一个无法说谎的人来说，是珍贵的，仅有的一些秘密了...
他这么想着，或许这些秘密迟早会被人问出来。
而他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提升自己，学会新的魔法，以免出现之前那样两眼一黑的丢人情形。
“遇到危险了先告诉大家，不要强撑着啊！”
埃尔德像是个送孩子进住宿学校的家长一样。
“莱因！不要站的离海面太近！晕船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晕船的药...”
莱因将几盒药片统统塞进了上衣口袋中。
“我的手呢？一直拷着的话，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
一分钟之后，埃尔德被老科勒强行拉走了，几人分开的时候，莱因举起自己依旧被束缚的双手。
虽然手臂还能弯曲，但因为双手被锁在一起，无论是拿东西，摆臂，或者是在自己的衣服之上绘画都...相当困难。
莱因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缓缓恢复。
而他向来谨慎，虽然已经不再对老科勒抱有太强的杀意，但考虑到周围是危机四伏的锈海，他还是需要随时应对到来的危机。
“这个...塞勒斯会判断形势，帮你解开的。”
一旁的塞勒斯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莱因笑了笑。
莱因于是开始了巡视的工作。
船上的座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九点零三分，而莱因需要巡视六个钟头。
和莱因一同巡视的有两人，其中一个是【钢琴家】塞勒斯。
或许是考虑到塞勒斯的眼睛，又或者是因为莱因在不久前掏出了一把诡异的左轮，老科勒还将之前那个不穿上衣的水手也安排了进来。
“嘿嘿，你们好。”
他油腔滑调地说着，眼神有力，双手插在裤腰带里面。
“叫我亨利就行，嘿嘿。”
他的目光一直锁着莱因，这让莱因有些分不清楚对方的心思。
“船不大，绕一圈并不用太久，我们一起巡逻就行。”
然后，他绕到了莱因的身后。
莱因有些慌张：他不知道现在的精神力能否支持自己投影出左轮。
但亨利只是用手推了推莱因。
“你走最前面。”
莱因表示：就这？我以为你要对我使出一套霸凌组合拳了...就这啊？
几人开始绕着船沿走动。
莱因观察着海面上的一切。
距离船大概三米的海水都为透明，但看不出颜色，因为几米之下的锈红海水会透出来。
而海面之下，隐约可见几条机械零件构成的锈鱼，它们一触碰灯光就会浑身发颤，然后迅速向外躲闪。
躲闪不及的，身躯则直接开始蒸发。
莱因回忆起之前商船甲板之上的景象，那时候的鱼显然更多，更加凶猛，就好像是有意识地想要攻破商船一般。
“我们是受到了天罚。”
他回想起埃尔德的言语，有些恍惚。
“塞勒斯，之前商船的船长...是怎么死的？”
他于是询问起钢琴家，试图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些联系。
“哦...是这样的。”
塞勒斯似乎已经考虑到自己失忆的问题，于是回答着。
“一星期前，商船的罗盘突然失灵了一段时间。”
“虽然最后有惊无险地修复了，船长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大家都不是特别担心：船长是个有些放荡的女吸血鬼，肤白貌美，有时候突然和几个船员消失一阵子，大家也不好意思打扰。”
...是这种船长吗？
“况且，她是这艘船上唯一的序列六，还拥有吸血鬼种族的加成...”
“大家根本就不担心她。”
“直到三天之后...”
直到三天之后，那具浑身赤裸的身躯在最内侧的书房被人发现。
房门被反锁，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
她被吊在横梁之上，生前似乎很是痛苦，身上全是伤痕，关节反转，太阳穴被一根缝衣针刺穿。
“而她的脚边有四五具年轻的男性尸体...”
亨利接上了塞勒斯的言语。
“他们无不年轻英俊，但唯一幸存下来并且毫发无伤的人...”
“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