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10日,腊八节。
窗外挂着一层薄纱般的淡淡水雾,缀着点点的莹雪,那扇透着冬日气息的窗模糊地映出窗外连绵的雪色,隐约望见,窗外似乎有千万片轻盈的雪花在飘零。
《我们都不应该讨论爱情》正片里没有雪景,但张心野他也有个人的一些小心思,正好天降祥瑞,没理由浪费这么好的美景,若是能充分融入到剧情当中,相得益彰,反而更美。
外景的取景地,张心野选在了小月河公园,没有其他方面原因,单纯就是因为近。
寒风猎猎,冷风刺骨,零下十几度,一个个手都不想从兜里掏出来,不然就要遭受那刺骨般的疼痛。
花姐在羽绒服外面还裹了一件军大衣,待会儿正式开拍了再脱下,可即便如此,也是冻得不断搓手,浑身瑟瑟发抖。
“张导,今天的是什么戏啊,到现在都还没人给我台本,我要怎么演啊?”
“待会儿和我吵架,不动手,冷暴力的那种。”
“台词是什么?”
“自由发挥。”
花姐愣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那我要是自由发挥的过火了,忍不住动起手来,你可不要怪我。”
张心野失笑开口:“不怪你。”
“那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花姐扯下军大衣,抓了两把雪,搓了搓脸,开始酝酿情绪。
张心野也是在做情绪调动,每个演员的入戏方式都不同,但其实都逃不过三点:情绪记忆、熟悉剧本、注意力集中。
一个优秀的演员,他是可以通过随时储存自己在生活中的情绪,然后再现这种情绪,来达到表演效果的。
要么经验丰富,要么功课做足,要么天赋异禀。
普通人只能走前两条路,没有别的捷径。
“老陈,可以开始了。”
陈志斌点点头,起身大喊道:
“所有人就位!”
“全场静音!”
“摄影开机。”
“录音开机。”
“Action!”
大雪纷飞,公园的街头空空荡荡,只有一对男女在静静地冷战着。
两人在雪幕中并肩而行,花姐把身子挤到一旁,想紧贴着张心野,但张心野却左闪右避。
“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花姐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让生活回到两个人一起走的轨道上。”
张心野语气急切,但仍然保持着距离。
花姐阴着脸,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人走在前面。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地上的积雪很厚,因为走的太快,花姐一个不慎,脚下打滑,直接跌倒在地。
张心野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但想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陈志斌想喊“咔”,但是被一旁的刘一菲给制止了:“老陈,先别急,摔倒后,反而更显得真实。”
陈志斌点点头,而后又疑惑问道:“那老张为什么不过去帮着扶一把?”
“因为他们的感情出了一些状况,现在是在拉扯,都不想退让,同时心里又担心着彼此……哥哥和花姐的情绪表达目前都非常到位。”
“这……我怎么没看出来?”
陈志斌一脸汗颜,感觉自己这两年学都白上了,不过考虑到自己是导演系,随即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句,然后也就释然了。
“老陈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我好歹也是参演了两部电视剧,要是什么都没学到,那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陈志斌听后总觉得怪怪的,虽然知道刘一菲是在安慰自己,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带着炫耀的意味,就很不开心。
花姐可不管那么多,既然没有剧本,既然让我随意发挥,那我就让你好看!
挣扎着起身的同时,花姐抓起两大把雪,开始揉捏在一起,然后转过身直接向着张心野丢去。
张心野没有闪躲,虽然心里明白自己做错了,却依然守着距离,没有走到她身边去。
冷暴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雪地似乎也更加厚了。
天色阴暗,万籁俱寂,只有风和雪声在二人中间来回穿梭。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可逆转,冷冽的空气让花姐的指尖和耳垂已变得冰凉,时不时发出微微的颤抖,但她不愿意借张心野的外套一用,而张心野对于在雪中瑟瑟发抖的花姐无动于衷。
花姐此时的内心是mmp的,她远没有张心野思考的那么多,脑子拼命运转去想下一句台词,心中燃烧起一团怒火,哪有不给演员剧本让演员随意发挥的,越想越气,直接冲过去,不由分说开始脱张心野的衣服……
张心野内心是崩溃的,这一幕是他所不曾设想过的。
没有听到陈志斌喊“咔”,张心野索性不再去想,上下其手,也开始脱花姐的衣服。
雪地里,一对男女缠斗在一起,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直到相互间只剩下了秋衣……
两人动作停止,身体僵硬在原地,彼此相互对视了有好几分钟,突然相拥在一起,在雪中开始热吻。
“咔!”
陈志斌先是嘟囔了一句“老张真他娘的幸福啊”,然后脸上挂起笑容,拍拍手,喊道:“过了!老张,红姐,嘴可以分开了,再不然就黏住了!”
“老陈,你胡说什么!”
刘一菲没忍住踢了陈志斌一脚,撅着小嘴,气呼呼瞪着他。
花姐已经上头了,依旧撕扯着张心野的衣服,要把他最后一件秋衣也给拽下来,双唇也没有一丁点要分开的意思。
“唔唔唔……”
张心野瞪大眼睛,使劲将花姐推开,猛喘两口气,连忙说道:“花姐,过了,过了。”
花姐眼中慢慢恢复一些清明,回过神来后左右看了一眼,最后看向张心野:“过了?”
“嗯。”
张心野连忙点头,恐迟一些,再被花姐给压在身下。
这是下雪,不是下海。
“花姐,你刚刚演的实在是太好了!情绪太到位了!”
张心野是由衷的夸赞,心道自己没给花姐剧本,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否则那就是限制了花姐演技的发挥。
花姐一脸埋怨,都代入到了自己的现实生活,情绪不到位才怪呢!
“不过花姐,待会儿还要再补拍一条。”
“啊?不都结束了吗?”
“没呢,刚刚花姐你表现的虽好,但一直压着我打,而剧情需要是我家暴你,所以要补一条我坐在你身上,双手掐住你脖子的戏,让你窒息,再松开。”
“倒是没问题,只是这样一来,不就成暴力镜头了吗?”
“如果我的眼中是不忍呢?”
“那为什么还要掐我?”
“不是真掐,我会虚掐,明明只是在演,而你要装出一副惊恐又享受的表情。”
“啊?”
花姐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无论男主角明龙亦或者女主角阿乃,他们都有病!”
“什么病?”
“在爱情里,入戏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