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彻骨的雨水渗入了伤口,因此睁眼的青年也不免检查,伤势的恶化远比他所想的更为严重。咬牙起身,于街角踉跄而出的他看了眼手表。现在离药店及超市开门还有一段时间,可若再不止血的话,他很可能挺不过这个清晨……
啪嗒。双膝乏力的他再度扑倒于水泊中,任由鲜血泛开,实在无力行动的青年不免苦笑起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当前处境,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能前往医院或是向他人求助。说来也好笑,青年没少拟定突发事件的应对方案,这其中更不乏针对该情况的。只不过,当事情真发生时,他还是一样手足无措。
光保持睁眼就已筋疲力尽,眼睁睁看着朱红于水泊中不断淡去,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的青年正被一种强烈的倦意不断包括。随着鲜血的流淌,热量也在一点点消逝。无孔不入的阴寒来势汹汹,势要将他彻底冻结。
“糟……”
气若游丝的青年只觉得眼皮骤然变沉,异常模糊的意识更是在雨水的冲刷下被不住撕扯。可就在他即将认命的时候,雨势却不知为何小了不少。
“你怎么了?”
确认女声并非幻觉的青年用尽最后的力量翻过身,而他就此看到的则是宛若天使的存在:
渗透阴霾的微光照亮了女子的秀美脸庞,注视着自己的是一对仿佛碧海的无暇双眸,她的那身白色裙装纵使被濡湿也依旧圣洁。正因为有了这次的四目相对,青年才不至于溺毙。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伸手,但当女子将自己的温度传递时,青年也吐露了心声:
“救我。”
有着金色秀发的女子用微笑来作答,她更为用力地握紧了青年的手,似乎是想借此告诉他,自己不会对他弃之不顾:
“放心好了,我哪都不去。不过,你也别开小差了。”
“……什么意思?”
不明女子之意的青年很是疑惑,可就在他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女子却先一步阻止了他:
“没我治不好的人。”眼看青年仍旧怀疑,俯下身子的女子也道出了最具说服力的话语,“要知道,我可是个魔法师。”
宛然一笑,两人的命运也就此交错。
Mission.6
“老时间。”
眼看我毫无惧色,Milla也不再对交易之事闭口不谈。而从她的表现不难看出,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其兄长,同时也是我的友人——Havoc。常年担任团队智囊的他记忆力超群,对各类知识的涉猎更是在孤儿院中无人能及。过去的我常常庆幸自己能结交到这么一个无比出众的朋友,可现在,他却成了令我头痛与棘手的敌人。
“你哥会来吗?”
“当然。”
事实上,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的我甚至还没摸清Style的能力正体,就更别提Havoc和Milla的。同样是三人一组,恋家姐妹与我的这一组可谓是毫无优势。当然,我也犯不着那么悲观。毕竟,Havoc不是个出尔反尔之人。既然他提出了交易,那他也会遵守规矩。只不过……我没法保证交易结束后,他不会再对比利斯出手。
“时间差不多了。”
点了点手表的Milla示意我“时之夹缝”即将结束,刚忙起身并跑至高速公路边缘,我可不想被迎面而来的车辆撞个正着。
“为什么接下这委托。”
想必在确认到我的立场后,Havoc便对我展开了调查。他曾对网络与计算机极为痴迷,假设他真有心,那要成为一个顶尖黑客,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难题。不由得瞥向下方,同样意识到时间不多的男子与Style也分别收起武器并退到了公路两侧。
“因为我欠比利斯家一个人情。”
即便友人从未向我提及过“比利斯”或是“全知全能”之事,但对她的突然离世,我依旧无法忘怀。或许这么做早已无济于事,但协助比利斯救出夏热菲德多少能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停火吧,如果你愿意聊聊的话。”
在向朗姆表达Milla的意图后,时刻准备拔枪的男子也只得作罢。转而观察Milla,拉开车门的她也示意我上车,而在我进入副驾驶后,“时之夹缝”也就此结束。
“可以了吗?”
没有正面回答的Milla递给我了一副耳机,而在戴上后,Havoc的声音也就此传来:
“还好吗,Daemon?”
还真是讽刺,会和我嘘寒问暖竟是我的首要大敌。思索数秒后,我也只能给他一个不置可否的答复。
“不算特别糟就是了,你呢,Havoc。”
“我当然也好不到哪去。”下意识瞥向专心架势的Milla,我预感这个话题将就此结束,“还是说正事吧,你也成了‘觉醒者’吗?”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事了。”
“这一点我不否认,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牵扯进来。”
“若你有金玉良言的话,我洗耳恭听。”
“看你游刃有余的样子,我并不觉得你会采纳。”Havoc希望我能知难而退。但他也明白,就我这破脾气,不到黄河是不会死心的,“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谈一笔生意。”
“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作确认。”不由得加大嗓门,我希望Milla也能听清我的问题,“你参与‘全知全能’是为了赢下游戏,还是单纯的想对比利斯复仇?”
“这个话题,我觉得当面回答比较好。”
不知是Milla戴了耳塞,还是说Havoc的声音过大,总之在一旁架势车辆的Milla也就此附了一句“快到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结束通话的我本想向恋家姐妹确认一些信息,但又因忌惮Havoc而迟迟没能开口。就这么保持沉默,我们四人之间的重逢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其他人,都还好吗?”
在路口等待红灯跳转的时候,Milla冷不丁问了我一句。也是在这一时刻,我才恍然想起她从来就不是个铁石心肠的狙击手。
“抱歉,我没去找他们。”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生根发芽。这就像是一种危害性极强的传染病,为避免不交叉感染,隔离才会成为最佳防护手段。也正因为遭遇了背叛,我们才会分崩离析。纠结过去只会徒增烦恼,倘若我们都不愿再见面的话,那独自生活也未尝不可。
“活下来的每个人都改头换面了,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被找到,那我也没必要去强求什么。”
“说的也是……”略显失落的Milla就此扭头,而当指示灯跳转到仅剩20秒的时候,她却用另个问题给了我当头一棒,“连她都没找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Milla口中的“她”代指何人,也正因如此,当提及“她”的时候,我的大脑才会嗡嗡作响个不停。我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Milla看在眼里,可纵使如此,我还是没能扼住那些不必要的感情:
“找过,但失败了。”
要彻底忘却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她”在我的心中可不止有一席之地。
“无论你怎么认为,我都相信她,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我本该向Milla道谢,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又有何立场说这话。就在我迟疑之际,踩下油门的Milla也加速通过了十字路口,而我那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也就此溜走了。
“博物馆嘛,还真符合他的作风。”
Havoc无论形象与气质都像极了大众印象里的文化人,当然,他自己的品味倾向也与这一人群极为贴近。看了站在我身后的Milla,她似乎并没同我一起前往的意思。
“我就不打扰你们谈生意了。”
在与Milla告别后,我也穿过了大理石长廊前往展览馆。我算不上一个文化人,所以鲜有时间去逛展会。再加上现在所出展的净是些考古出土物及文献,我更是毫无兴趣。就这么按照指示前往展馆的中心区,我发现Havoc早在此地恭候多时:
他今日的打扮相对悠闲,衬衣外是一件深灰色的针织开衫,牛仔裤与板鞋的搭配则令他更显精神。Havoc的身形相较我与Style要稍显瘦弱,见我到来,他刚忙解释起自己正在注视的一件展品。
“就还原度而言,这金棺算是非常高的了。”
“你的言下之意是,现在展出的是赝品?”
索性接下他的话题,我也顺便看了眼位于正前方的金色棺木。我虽历史知识有限,但就算是外行人的我也能一眼看出放置玻璃柜中的是图坦卡蒙的金棺。这具棺椁经由纯金打造,无论锻造技艺还是雕刻都可谓是举世无双,更重要的是,那骇人听闻的图坦卡蒙诅咒也源自于此。
“图坦卡蒙的金棺这几年来就没离开过开罗,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通过现代技术复原出的赝品。”
Havoc那与Milla近乎一致的碧绿双眸中总闪烁着智慧,他不但是团队的智囊担当,更是我所认识人中最为博学的那个。面带微笑的他就这么转过身,除了皮肤稍显暗沉外,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可见外形变化。
“差不多也该回答我了,Havoc。”
调侃到此为止,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那我也得摆出该有的架子。当Havoc站直身子时,他也直截了当的做了回答:
“向比利斯复仇是获胜的必经之路,所以这两者对我来说并无区别。”
Havoc的回答对我来说并不算意外,然而如此一来的话,我的定位也就显得更为微妙。
“所以,你才不惜绑架夏尔菲德吗?”
“首先,她是清楚这场游戏规则的参与者。其次,我已决定向其家族复仇。最后,你知道我向来追求效率,如能一石二鸟的话,我没理由放过这机会。”Havoc的表情不再轻松如初,当其目光的骤然认真时,我也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将越发严肃,“聊聊你自己吧,为何说你欠了比利斯人情。”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你查不到的信息。”
“懒得去查,再者,挖黑历史也不像是朋友该做的。”
我很庆幸Havoc没将我定义为敌人,但我不能确定,在继续这一话题后,我们的关系还能保持不变。
“她的姐姐有恩于我,仅此而已。”
讲述事情的原由只会让我倍感沮丧,索性给予Havoc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结论,我想这样就足够他想通所有的前因后果。
“那要如何两清?”
“这可不好说,但最起码的,我得保证她安然无恙回家。”
“她能否安然回家显然不归你我说了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可能避免与Havoc为敌。可当真避无可避时,我也会期待与其一较高低,“有资格取决这一切的,是她所引以为傲的家族。”
Havoc的语气中透出了强烈且明显的敌意,也只有继续交谈,我才能套出更多的有效信息。
“我没有把握拉你入伙,但和你谈一笔生意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不妨说说。”
饶有兴致的观察者Havoc,我清楚他的为人,他既不是投机主义者,更不会主张以暴制暴。就这一点上,他与朗姆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相较朗姆,现在的他要更为强势与自信。
“绝大多数的‘觉醒者’都是团队行动,这点你也不例外。只不过,就我看来,你的团队实力并不乐观。”
口说无凭绝非Havoc的作风,他所掌控的信息远远在我之上。与其做徒劳无功的狡辩,不如就这么保持沉默。
“说句不恭敬的,是你的同伴拖了你的后腿。”
“你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吧。”
现在我能百分比确认Havoc已完全掌握了我与恋家姐妹的信息,而这也与他的惯用手段如出一辙——利用信息差进行心理压制。
“那是当然,这招就没对你和Style奏效过。”很是干脆的承认后,Havoc也紧接着说道,“当然,这样的说法稍显片面。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你们中至少有一人的综合能力极为弱势。”
很不幸,这一次又被Havoc言中了。同一时间,耳机那头也传来因紧张而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你真的这么认为?”
“就算你真藏了一张底牌,现在也不是打出的时候。无论你是否是在虚张声势,就目前看来,你可调度的资源都极为有限。我有理由相信你所说不虚,可你协助比利斯的动机绝不会那么单纯。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绕那么大圈子做什么,不能直说吗!?”
耳机的那头的小优终于按耐不住,既然瞒不过Havoc,那我索性当他面与小优对话起来:
“因为他需要在试探的同时对我们不断施压,要是我们着了他的道,那他提出来的交换条件也会大打折扣。”这一招我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也正因如此,我才知道如何破之,“下注吧,Havoc。”
“我此番行动的目标不是夏尔菲德,也不是她的父亲朗姆。我完全可以放她走,但你必须给我一枚等值的筹码。”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朗姆交给你?”
“确切的说,我需要的是持有塔罗牌的朗姆。因为一旦失去了‘觉醒者’这个身份,那他就不足以成为我的诱饵。”
“你该怎么相信你?”
面对我的问话,敲了敲玻璃柜的Havoc也就此道出他的布局:
“就算比利斯的信息再为滞后,他们也一样能察觉到我的存在。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集结兵力赶往此地,届时,一场血战在所难免。而我之所以会提前行动,正是为了打断他们的行动计划,好腾出时间与你商议。相信我,Daemon,无论你是否与我合作,比利斯都会成为你不得不铲除的敌人。这一点,从他们不惜代价的想要保存自身实力就能看出。”
我无法判断Havoc的话是否全部属实,但就现状来说确实与其分析得并无不同。正因信任有限,朗姆才会加派男子以协助的名义对我监视。而从比利斯的种种举动不难看出,他们对“全知全能”有着非一般的渴望。
“成交。”
我二话不说同意了Havoc的提议,既然是双赢政策,那我也没理由拒绝。再者,我也时候为自己物色一个新的“临时盟友”了。
“说起来,你把夏尔菲德藏哪了?”
“就在这口棺材里。”巡视展厅后,我发现Havoc着实走了步好棋,“虽说是赝品,但这棺材依旧价格不菲,若要强行打开,想必就算是比利斯也会惹上不少麻烦。”
“换言之,你是想逼迫他们开启‘时之夹缝’。”
玻璃柜及棺材周遭布满了报警器,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开馆。所以,在独立的“时之夹缝”中救出夏尔菲德就成了比利斯的首选。可一旦这么做,其势力成员的数量也会随之暴露。
“多知道一条情报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坏事。”
“假使他们气急败坏选择直接与你们火并呢?”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这话的Havoc底气十足,同时,他也认定比利斯绝不会这么做,“如果那老狐狸同意这么做的话,倒是替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来你与比利斯之间的恩怨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的。”
“确实。”
应声的Havoc突然接收到一条通讯,而当他神情越加严肃的时候,我也猜出了个大概:
“他们要来了。”
就在我转身离去打算做准备的时候,Havoc却一把喊住了我:
“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Daemon,你为何会投身这场游戏。”
“因为我下定决心要搅乱这局游戏。”我能于一瞬间想到数十个足以搪塞Havoc的理由,可我统统都没用。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觉得自己有必要用这一问题的答案来表明立场,“所以在我查明真相前,我不打算让任何人先行获胜。”
本打算与恋家姐妹通讯,可没想到一离开展厅,我便发现小优在入口处朝我一个劲地朝我招手。不由得赶到两人的身边,还没等我开口训斥,那蛮横丫头就先声夺人向我发难:
“你是白痴吗!?都被揍成这样了还不求救。”
“我这不是还没死吗?再者,我就是知道自己死不了,才会选择与其他‘觉醒者’正面交手的。”
下意识观测自己的手腕,一条不折不扣的噩耗也随之而来——那道象征着厮杀安全线的纹路已完全淡去。与此同时,库洛妮希娅的警示也就此回响:
“失败者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成功者却往往具备同样的特制——那就是他们永远全力以赴”
游戏的正式开始也宣告了我必须表明立场,无论这一切是否为库洛妮希娅的有意之举。总之号角一经吹响,整个战局也将不可收拾。油然而生的焦躁使得我难以思考,不由得来回踱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的我突然发现了位于走道一侧的自动贩卖机。
“你打算怎么做,Daemon君。”
“夹缝求生者是无权抽身的,特别是在如此激荡的情况下。”扫过贩卖列表的我其实无心选择,按下最贵的一项后,等待处理的我也紧接着分析道,“刻意保持中立只会适得其反,若一定要树敌的话,我肯定会选择不会与我当即开战的一方。”
“所以,你打算与比利斯为敌吗?”
就算没正面目睹过Style一行人的行事风格,但通过对话,姬还是感受到了他们是有多么雷厉风行。稳中求胜的朗姆不会轻易开战,但激进的Style却对各式正面冲突情有独钟。就这点看来,将筹码押在Havoc一行人身上要更为保险。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还得在比利斯身上额外押一注。”
打开取物箱后,我才发现自己于无意间点了一瓶可尔必思,虽说乳酸菌饮料不是我的最爱。但只要味道够甜的话,还是能有助于我思考的。果断扭开瓶盖,一口饮下半瓶的我向恋家姐妹表明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情况有变,那夏尔菲德就是我们最后的免死金牌。”
“看来你是有心转行做绑匪呢。”
“都说了是情况有变。”面对小优投来的鄙视目光,连连叹息的我唤出了朗姆交给我的那张教皇,“说起来,有办法分辨出塔罗牌的正伪吗?”
连连摇头的两人显然对此并无了解,可就在我即将收起教皇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却从我身后骤然传出:
“这是赝品。”被吓了一跳的我差点不禁扭头,果不其然,库洛妮希娅就在那贩卖机的玻璃镜面上,“没人比余更清楚塔罗牌的真伪,倘若汝等需要,汝等可随意向余确认……怎么了,汝等一脸惊讶?”
很显然,这个神经大条的“女神”没能发现自己的突然出现是有多么惊悚。既然库洛妮希娅现身了,那我也不该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向你确认。”在库洛妮希娅点头示意后,我也紧接着追问道,“能否告诉我,之前的‘时之夹缝’持续了多久?”
“一共持续了二十分钟。”
按照一张牌能够给予五分钟“时之夹缝”的使用权来推算,也就是说最起码有四人参与了这场对决。首先,我能确定率先开启“时之夹缝”的是Havoc这一方,随后,我和男子为追踪Style与Milla各消耗了一张。那么,最后一张又是谁用的呢?会是Style吗,不,既然Havoc本就打算用这一手搅乱比利斯的计划,那他一定会对“时之夹缝”的使用格外有规划……
暂且得不出结论的我只得将这问题放在一边,转而望向库洛妮希娅,我也提出了其他疑问:
“存在有效确认‘时之夹缝’剩余时间的办法吗?”
“汝可以通过观察石英钟指针下的阴影来判断,一旦分针赶上时针,也就意味着‘时之夹缝’就此结束。”
“明白了。”在结束与库洛妮希娅的对话后,我也抽出了战车,“小优,把愚者交换回来吧。”
“唉?”
“要想全身而退,就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朗姆与Havoc的见面很可能会引发混战,届时,我可能会无暇照顾你们。又或者说,我会需要你们的帮助。总之,我们必须将战力平摊以备不时之需。”
“唔,也就是说,我和姐姐都要参与吗?”
“恐怕是的。”
本以为小优会因此显得恐惧或沮丧,可没想到的是她竟表现得异常兴奋与得意。
“哼哼,到时候就让他们都看看眼界,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虽说不想泼你冷水,但对手好歹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手,你可千万别大意了。”
“小优我可不像你那么笨,总拿战车正面接战。”
“没错哦,Daemon君,要知道光靠蛮力可是赢不了别人的。”附和小优的姬也取出了一些列的战术道具,就这么看来的话,她们也算是有备而来,“我们虽不善正面对决,但负责奇袭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能灵活使用战车与魔术师的话,那要击败单个敌人对她们来说并非难事。与其在这各种担忧,不如与她们一起豪赌一把。在确认了整个展览厅的地形后,分开行动的我们也随之各司其职。
“都准备好了吗?”
赶回展厅的路上,我也听闻到了Havoc的声音。而在简单的应声后,Style也紧抓机会对我一阵嘲讽:
“可别告诉我,你忘了怎么指挥。”
“等等,什么时候变成我来指挥了?”
“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Daemon。”
理所当然说道的Milla不禁笑出了声,而这似曾相识的嬉笑怒骂则将我拽回了过去。想要驻足怀念却愕然发现眼下的场景并不完整,试着扼住把血伤感蔓延,要知道,现在已没时间可容我浪费。
“对了,Daemon,我擅自把你的同伴也拉进了我们的通讯频道了。毕竟,在这档子事结束前,我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唔~~小优才不是蚂蚱呢!”
气呼呼的小优刚忙抗议,不过就这么看来,恋家姐妹似乎并不排斥Havoc的擅自行动。这不话音未落,姬也随之表态:
“既然大家都这么相信你,那你可要好好表现哦,Daemon君。”
“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调侃的同时,我也回到了展厅。在下载了博物馆的结构图后,我也着手拟定起行动计划,“Milla,你来安排小优和姬的埋伏点,一旦情况有变,你们三个就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至于Havoc和Style,我们看来得和比利斯家族的人好好谈谈了。”
“了解了,那你们当心。”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Milla也暂且切断了通讯。与此同时,Style与Havoc也朝我迎面走来。与毫发无损的Havoc不同,Style是确确实实挨了男子一枪。
“没大碍吧?”
来不及仔细处理伤口的Style只得在简单包扎后披上一件外套以作遮掩。然而我还是不明白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要知道,我可是亲眼目睹了男子从背后瞄准了Style的心脏。
“把王八蛋交给我就是了。”
没有正面回答的Style似乎对这一枪心有余悸,就在我们整备之际,朗姆也“如约而至”。身为家族高层的朗姆不可能单刀赴会,既然他选择前来谈判,也意味着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容鄙人抱怨一句,言而无信是生意人所最为忌讳的。”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踱步上前的Havoc有着完全不输朗姆的气场,他语调平缓,可每一句话都堪比重拳,“既然你用赝品塔罗牌做交换筹码,那我临时变化又何足为奇。毕竟同是生意人,我也清楚什么叫礼尚往来。”
我没告诉Havoc自己所持教皇为赝品一事,但他似乎早就看穿了朗姆会使诈。而在互相讥讽后,笑容渐去的朗姆也直奔主题:
“你究竟有何目的?”
“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朗姆.D.比利斯。”不急不慢的Havoc报出了对方全名,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其后的话语更是将朗姆逼入绝境,“我的目的很是明显,我想要比利斯家族覆灭。确切的说,我要威士.D.比利斯(Whis.D.Berith)的项上人头。”
难以察觉的惊愕于朗姆脸上一闪而过,老练的他没有当即作答,而是待情绪平复后才继续开口:
“你这是在向比利斯宣战吗?”
“看来是我表达有误。”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Havoc一字一顿地想朗姆宣布道,“没错,我在此向你们正式宣战。”
气氛可谓是于瞬间降破了冰点,面对Havoc的游刃有余,朗姆也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
“若是如此的话,那伤亡必不可免。”
“既然你都失去了一个女儿,那再失去一个对你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异常明显的挑衅直戳朗姆的痛点,攒紧的双拳因此颤个不停,可他此刻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身为人父却让自己的女儿身处险境,看来你失职得可不是一丝半点。”
“你是特意来挖苦鄙人的吗?”
“你不愿意听我讲的话,可以随时转身离开。”
“何等可笑……”
朗姆的贵族做派使得他难以说出那些污言秽语,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垃圾话在心理攻防上是有多么管用。
“你女儿在我手上,而我也只需要一个人质。所以,你的当务之急不是思考我的话是否可信,而是权衡下你们俩的命究竟谁轻谁重。当然……”
“你们也有另个可选项。”沉默许久的Style替Havoc道出了另个他们乐意接受的选择,“那就是就地开战。”
火药味十足的话语令朗姆陷入了沉思,而我也同样屏息等待着他的答复。终于,在经过了再三考虑后,朗姆也做出了抉择:
“那就开战吧。”
于霎时间开启的“时之夹缝”将周遭的人流全部隔绝,就在这剑拔弩张间,我发现了至少还有二十人位于展厅中央。
“侦探,鄙人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站在哪边?”
“可以当我不存在吗?”
极力维持的微妙立场终究于这一刻被打破,站在朗姆身后的人各个全副武装,见我位置不佳,其中一人也当即拔枪。只不过,在他即将扣下扳机的时候,他的枪口却莫名移向了自己……
乓!当即毙命的武装者连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未等硝烟散去,拔出军刀的Style也朝朗姆笔直袭去。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本该猝不及防,可Style却不知为何放缓了动作。
乒~!横起权杖的朗姆不但挡下Style的攻击更是顺势抽出藏匿其中的直剑,寒芒乍现就如同一声号令,其余的武装者也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武装者们不约而同的瞄准了Style和Havoc,而我也下意识的冲向了人群……
“闪开!”
钳住其中一名武装者手臂的我强行调转其枪口,枪响过后,位于其身后的偷袭者也应声倒下。与此同时,Style的那把黑色军刀也脱手而出,直直我脸上飞来。好在我反应迅速,这才没血溅当场。
“下次能先说吗!?”
拔出军刀的同时夺走手枪,扫了眼会场的我当即扣下扳机,在击中埋伏于二层的枪手后。摆出击剑姿势的朗姆于箭步后发力,那角度刁钻的直刺也随之袭来。来不及闪避的我只得格挡,可他却就此变招,在翻腕的同时探前一步,剑尖也又度刺向我的咽喉。
唰~无从闪避的我只得双膝跪地,虽说极为丢面,但效果却是那般显著。就在直剑划过了我头顶的时候,我也举枪锁定了他的胸膛。可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朗姆便用自己的过人击剑术化解了危机。挽出剑花的他顺势压下了手枪,而偏斜的弹道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刚忙掷回军刀,重获兵刃的Style也替我化解了朗姆的新一轮攻势。
一番交锋过后,我们重新拉开了距离,而武装者们也不再执着于射击,抽出折叠电棍的他们似乎做好了与我们短兵相接的准备。
“小女在哪?”
“现在才问,是不是有些晚了?”未曾移动过的Havoc镇守原地,而这正是是他一贯的作风——以静制动,“都追到这,那夏尔非德自然就在这个展厅里。不过有话说回来,很少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冒这样的险……我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夙愿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无情。”
“小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要背负的责任,所以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提醒。”
咬牙切齿的朗姆最终将怒气转换为敌意,他举起了手中的直剑并对准了Havoc,一副誓要亲自将其手刃的架势。可这正中他的下怀,Havoc所擅长的就是利用信息差进行心理打击。他试图影响朗姆的情绪,而后者虽明白Havoc的意图,可还是不免着道。
“但身为孩子的她们又有什么可选的。”既然已无法保持中立,那我也来煽风点火好了,“你本有权利让她们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你却没有这么做。是你亲手将自己的孩子作为筹码,推到了赌桌上……”
“所以鄙人付出了代价。”
即便再为后悔,不愿或悲恸,朗姆还是不打算就此停手。与其说是执迷不悟,不如说是孤注一掷。然而这么做的无非就只有两种结局,其一是绝地翻盘,其二则是满盘皆输。
“可这些显然还不够。”从不思忖话语轻重的Style一如既往的愤世嫉俗,“一无所有才是最适合你的下场。”
“你们又何尝不是呢?”
苦笑的朗姆将目光对准了Havoc,对准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一无所有,无牵无挂又怎会向比利斯复仇?”
Havoc对朗姆的态度并不意外,耸动双肩的同时,他也慢悠悠地戴上了一副皮手套。担任智囊的Havoc虽身居幕后,可这不代表他不善正面交战。相反,就正面战斗来说,他还算得上是孤儿院中的佼佼者。Havoc之所以不喜欢自己出手,除了懒之外,还因为他有相挡严重的洁癖……然而比利斯却是他不惜弄脏双手也要亲自制裁的存在。
“有一点需要澄清……”戴上手套的Havoc缓步向前,而暴露在多位枪手射程中的他也依旧冷静,“正因为有所牵挂才会向你们复仇,其次,你也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所以,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朗姆.D.比利斯。”
变着法子刺痛朗姆的自尊心,知晓大战一触即发的Havoc打了个响指。不一会,位于展厅中央的玻璃柜便被升起。紧接着,仿制棺材的顶部也自行缓缓挪开,而躺在其中的则是面色煞白的夏尔非德:
“否则的话,你将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