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满朝文武却无视汉帝的愤怒,都对王莽的大度谦让歌功颂德!
元始元年(1年)五月,王莽祭祀宗庙后,加官为太傅,赐号曰安汉公;孔光、王莽、王舜、甄丰,合称四辅,时年王莽四十六岁。在安汉公王莽的倡议下,朝廷大赦天下,赏赐天下民众爵位一级,所有中级以长官员都增加俸禄,一时间,天下大悦,人人欢喜。
尚冠里府邸。王莽看着府门口的安汉公匾额,捋着胡须,暗想:伯父!爹爹!孩儿终于成为太傅了!
王宇却不以为然,冷笑道:“爹爹!此举会不会激怒天子啊!”
王莽大怒,瞪着他道:“王宇!你到底是不是孤的长子?你可是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孤的爵位的!”
看着父亲气急败坏的模样,旁边的四子王临心说:哈哈,这下大哥要失宠了!大哥的脑子不行啊!我的机会快要来了,我才是安汉公的世子!
王莽心说:你早与卫宝勾结!卫宝又与敬武长公主有联络。等到敬武长公主进京后,孤看你们哪个能逃脱?孤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于是继续骂道:“你如此不成器,简直是一个废物!孤要你来何用?”
王宇心说:看来爹爹是早有了篡汉之心啊?不行,爹爹!为了王氏一族,你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了!不能再这样一错再错了!否则将来天子亲政,我们王氏恐怕要被灭族啊!
元始二年(2年)夏月,全国大旱,蝗灾肆虐,饿殍遍地,可是地方官却不敢如实禀报,因为他们都知道王莽不喜欢人陈说灾变,以致蝗灾闹得没法收拾,才不得不据实禀奏,王莽听闻十分忧虑,颁布以下政策:命朝中官员查勘灾民,计其人口,给予田宅;有患病者,即代觅空宅,将病人送到其中,为他们准备好药品;如有因病死亡的,每人都能赐予丧葬费;凡是一家之中,死六人以上者,赠予钱币五千,死四人以上者,赠予钱币三千,死二人以上者,赠钱二千。又派使者去各灾区,督促捕捉蝗虫,有令百姓抓住蝗虫者,按照所捉之数给予赏钱。
同时,作为表率,王莽一方面不吃荤食,一方面,带头捐献自己的土地和财物,在他的示范下,有两百三十名官员都捐献了自己的财物以拯济灾民。王莽将其田宅变卖财物,一律散给灾民。
通过朝廷上下的一致努力,蝗灾终于被控制住了。随后,朝廷免除所有受灾民户的租税,又在长安城中建筑公益房屋二百区接纳灾民,医治病患。设置“安民县”,由政府负责建造住房,收留无家可归的民众,发给他们农用器具,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在安汉公的主持下,惠民政策一项接一项,大汉朝廷初步扭转了哀帝时代的朝政荒废的局面,恍惚间,人们看到了文景的盛世又回来了!安汉公王莽制定完礼乐制度,颁布全国,这部制度由周朝礼制演化而来,众人终于心悦诚服,认为王莽就是“当代周公”!大司徒马宫与太师孔光上奏称赞太傅王莽的功德可以与周公相比,应该将王莽的功德禀告祭祀宗庙。
这时候朗廷官员又联合上书,说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不要再继续操劳国务了可以把朝政大事交给别人去处理就好,王政君没有丝毫怀疑,从此真的不再过问政事了,把朝廷事务都交给了王莽。这一刻,王莽已经站上了朝廷的至高点,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做约束他了。
王莽在朝廷里纵横捭阖,肆意妄为,一方面提拔自己的亲信,孙建充当为爪牙,甄丰掌监察与情报,平晏管领机密,刘歆充司笔墨;又打压对自己不服的势力,董武、张由、史立、丁玄、赵昌或贬为庶人,或被夺去官爵。卫姬日夜哭泣,思念与汉帝见面,然而只是增加封邑户数,王宇再次教她上书,要求前来京师探望,王莽仍然不同意。王宇用尽一切办法劝阻王莽,结果可想而知,只能招来一顿又一顿臭骂。卫皇后看到王莽儿子如此热心,十分感动,就照着他说的做,果然然向朝廷上书,请求搬去长安。
王宇见教卫皇后上书没有效力,也觉得无比气闷,看来自己那个顽固不化的老爹真是不好对付,接下来还能怎么劝他呢?软的不行,看来只能来硬的了,用什么办法逼他让步呢?当时梁王刘立、红阳侯王立、敬武长公主积极支持王宇,与卫宝、卫良等人结党密谋之,欲扶正皇帝,赶安汉公下台。
元始三年(3年)初,太师孔光遣心腹去召敬武长公主来京师,共商大计。敬武长公主乃孝宣帝女儿,馆陶公主刘施之妹,三次改嫁,后为高阳侯薛宣之妻,及薛宣死,与其子薛况同居。
敬武长公主乘着马车来到了长安城。长安城内,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
长公主感慨道:“想不到本宫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长安城!”
车夫笑道:“主人乃孝宣皇帝的长女,尊贵无比。这长安城,难道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长公主摇头道:“不行啊!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们大汉的公主及藩王不得私自进京的!”
车夫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陛下也是被王莽逼的无可奈何!王莽现在已经是安汉公了。整个大汉的朝政都被他控制了啊!”
敬武长公主恨恨道:“此乃我们大汉帝国宗室的耻辱啊!王莽不过乃外戚而已,居然能爬到我们刘家人的头上!真是滑天下之大谬啊!”
此时,御史台负责监视百官不轨之举,归少傅、左将军甄丰统领,御史台编制分为四个台:第一台分管盯梢、监视与搜集情报;第二台分管鉴定文书、笔迹、人物画像;第三台负责具体的追捕行动;第四台则提供后勤支援和与其他司的联络接应工作。此时他正审阅着厚厚的竹简文书,看得两眼发酸,不得不搁下卷宗,揉揉眼睛。第一台的掾属送来敬武长公主进京的报告,甄丰叹了一口气,又要去安汉公府邸跑一趟了,他一直觉得御史台的工作就像是清道夫,无论怎么辛苦工作,别人都看不出来,可一旦罢手不干,别人就立刻看出来了。甄丰将几案上的书简放置到身后的柜子上,走出大房,叫来一辆马车,直奔安汉公府邸。
来到安汉公府邸后,人都没有坐下,王莽问他这么晚你怎么来了?甄丰赶紧将那报告递给了他,王莽看后,笑道:“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克夫的女人而已!我们可以对付她!”
少傅甄丰担忧地说道:“安汉公!可是她与卫宝、卫玄联合,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莽摇了摇头,充满着自信地说道:“卫氏两兄弟都是笨蛋,他们卫氏外戚即使全部上,孤亦可一举消灭了他们!敬武长公主除了蛮横外,还有什么能耐呢?”
此时,敬武长公主赶到未央宫内。她穿过永巷,看着远处的草坪,感慨道:“曹公公,当年本宫还在此玩耍呢!如今本宫却已经为人祖母了!当真是时过境迁啊!”
宦官曹旺笑道:“长公主乃我长辈!岁月如梭,红颜易老!长公主乃女中豪杰,不过也还需珍重啊!”
长公主笑道:“不提了啊!过去的事情,说多了都是眼泪啊!本宫还是希望早点看到陛下!”
长公主走进甘泉殿,看到一个孩子坐在御座上,心说:原来新皇帝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啊!我们大汉难道真的后继乏人了吗?这么个孩子也能当皇帝?!
“敬武长公主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敬武长公主恭恭敬敬地喊道。
汉帝笑道:“快快免礼!姑奶奶!您乃朕的祖父一辈之人!你年事已高,以后朕免你跪拜!”
敬武长公主见汉帝说话如此成熟,心说:这陛下果然少年老成啊!她起身后,却严肃地说道:“这个不成!君臣名分还是需要分的!怎么可以效仿王莽,做安汉公,亵渎君上?”
汉帝受宠若惊道:“还是姑奶奶深明大义啊!朕希望你与朕一起对付王莽老贼!他早就已经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啊!”
“的确,他王莽乃一奸臣,用心险恶。他将自己封地全部让给百姓,就是为了收买民心;他推荐甄丰、王舜等人,是为了扶植亲信,控制朝纲;他一面给刘氏宗族封侯,一面又将他们的封地减少,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敬武长公主道。
汉帝诧异地望着长公主,道:“姑奶奶,此话怎么讲?”
“陛下,你没有明白王莽的险恶用心,他先自己垂范,不要封地,随后将刘氏宗族的封地减少,他的目的是将刘氏的土地都分给农民,这样他就得到了农民的好。一旦他篡汉,百姓们也一定会拥护他啊!”
汉帝闻言,冷汗直冒,道:“朕还是太小觑王莽了!若这样下去,他想鼓动百姓来反抗朕,百姓们也不会反对!”
此时宦官曹旺插嘴道:“陛下,敬武长公主长途跋涉,想必已经很累了,不如早点让她先用御膳,再休息一下!”
汉帝与敬武长公主一面用御膳,又详谈了朝政时局及如何对付王莽的事宜,一直到夜深,才让曹公公为长公主准备了一间暖阁。熏香的房间里,云母屏风、琉璃灯盏、红木案几、雕玉锦榻,还有四名宫女在一旁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