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案 第42章 都尉路平

作者:陆亦佳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4-05-14 09: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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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丰酒足饭饱后,向苟谏说明来意:“苟长官,本官奉宰衡之密令,来此缉拿“吕宽案”之余孽鲍永,只是他很狡猾,率先得知消息逃走了。宰衡对苟太守包庇鲍永之事很不高兴,本官向宰衡求情后,宰衡答应给苟太守一个机会,只要协助本官抓住鲍永,一切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在宰衡那里,不好交待!”

苟谏苦不堪言。他知道定是甄丰在讹诈他,此事可大可小,如果甄丰去宰衡面前搬弄是非,他苟谏还真会有所麻烦。苟谏想了想,索性挑明了:“苟谏考虑事情不周到,上次进京,因忙于交差,没有专程去拜访宰衡,此事还请大司空替卑职多多美言!”

甄丰笑道:“苟太守世代忠诚,宰衡知道。只是做人不可厚此薄彼,现在汉朝大事还是由宰衡掌控,苟太守要忠于陛下,更要忠于宰衡。鲍宣就是对宰衡不忠,才落得此地步,其子鲍永亦想步其后尘,只要苟太守能够协助本官尽快拿下鲍永,宰衡对太守自然会青眼有加。”

苟谏无法推辞,只好拱手答应:“下官明白!”甄丰见目的达到,就回到驿馆歇息。苟谏却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苟谏思虑半天,吩咐手下都尉路平以寻找鲍永为名,去离城二十五里辛甲村寻找辛族长,传递一句话:甄丰要来抓鲍永了。都尉路平率领几名差役,赶到辛甲村,找到了辛族长,把太守的话交待给了对方,从辛族长嘴里得知鲍永已经去了潜山的尧王庙,路平眼睛顿时一亮,率领差役赶回府衙复命。

甄丰住在驿馆,一面派人盯紧王闳,却见王闳天天骑着马绕着县城逛了三圈后又回到客栈,见没有什么收获,又派人盯住太守苟谏,打算找到纰漏,收拾一下这个不听话的榆木疙瘩。却没想到,都尉路平前来找他。甄丰纳闷:这路平来找自己干嘛?是来行贿的?还是来讨饶的?莫非是苟谏的意思?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不过甄丰还是召见了他。

都尉路平(注:都尉路平善于揣摩上意,知道王莽要诛杀鲍永,后来多次欲杀死鲍永,都未能成功)进屋后,向甄丰作揖:“上党都尉路平拜见大司空!”甄丰笑道:“路都尉乃苟太守的干将,平日里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见本官呢?”

都尉路平看了看甄丰手下,抱拳道:“大司空,卑职有要事禀告!还请长官让……”

甄丰会意,让手下退出内屋。路平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大司空,卑职知晓鲍永的藏身之处。”

路平这句话大出甄丰预料,他瞪大眼睛,问道:“什么?”

路平诡异地笑了笑,别有深意地说道:“大司空是怀疑卑职吧?卑职可以告诉长官,是中行先生让卑职来找长官。不过司空长官请放心,卑职与中行先生只是朋友而已,司空长官与中行先生之间的交往,卑职不知晓。”

都尉路平几句话将大司空甄丰吓得不轻,他几乎跳起来,瞪着眼睛说道:“都尉可是说的乃中行桧?”

路平又走进半步,轻轻说道:“鲍永藏身在潜山尧王庙,大司空只管派人去抓鲍永即可。卑职有一言要告诉大司空,苟太守忠心耿耿,清廉爱民,请大司空切勿为难忠臣。”路平说完,鞠了一躬,朝外走去。甄丰见路平走出驿馆,才颓然坐倒在凳子上。

苟谏见到了辛族长,得知了鲍永下落,亲自赶到尧王庙,找到了鲍永的隐居之处,将王闳的话转述给了他,鲍永当即取来笔砚、帛书,写了一封回信,塞进铜管,交给了苟谏。苟谏告诉他此地危险,早晚被甄丰发现,甄丰正率领杀手到处找他,鲍永感谢苟谏冒险赶来通知,自己一定会躲藏好,绝不会让甄丰得逞。

翌日,甄丰驿馆外突然射入一只箭,这只箭射在甄丰住的正院上,甄丰手下将箭拔下来,上面有一张纸,交给了他。甄丰展开后,上面写着:王闳现在在城东小屋巷的第三邸。甄丰一开始有所怀疑是不是圈套,不过再想想既然没法找到王闳,不妨一试!

王闳正在房中练剑,突然他感觉院外有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赶紧往窗外瞧去,只听见有人飞身入院,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坠入冰窟:“王常侍,我们又见面了!”

只见甄丰站在门口前,在他身后站满了杀手,他们端着弩箭正对着自己。王闳感觉一阵寒意:“甄少傅,你的目标是鲍永,可为啥一直不肯放过在下?”

“王常侍也是聪明人,为啥要问这样的蠢问题呢?”甄丰哈哈大笑道,“你将汉帝的密信交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王闳低头思忖着,沉默不语。

甄丰阴笑道:“怎么?你不想交出来?要顽抗到底?”

王闳长叹了一声。甄丰已经持着长剑冲了上来。王闳下意识地拔剑相迎。双剑相格,忽明忽灭的火花照亮了两人阴晴不定的面容,一片沉闷萧瑟之意。片刻之间,两人在房内已经交手了数十招,仍然不分胜负。那些杀手已经冲进了房间,想插手战局。甄丰的剑势越来越凌厉,把王闳逼向了窗口。

王闳索性跃出了木窗,甄丰跟着也跃了出来,剑锋紧随其后逼来。王闳荡开剑锋,觅得破绽左臂趁势弯曲成肘,砸向甄丰的下颚。甄丰仰头躲过肘击,脚下一个踉跄,跌入王闳怀中。王闳顿时将宝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呵斥着甄丰手下的杀手,那些杀手持着弩箭瞄准他。王闳逼着甄丰,向院外挪去。王闳撞开了木门,将甄丰向前一推,冲到了长街上,转身朝南门逃去。

凭借烂熟于心的记忆,王闳侧身拐进了一条小巷,他翻身上了墙头,小心地伏在檐下,看着自己住的院落。此时甄丰正率领着杀手奔出院门,快奔到窄街口不远时,却听见一阵阵“嗒嗒嗒”的蹄声拐进了宅街,朝着宅院而来。甄丰见来人,不仅吓了一跳,只见太守苟谏骑着马带领数百士卒赶来,甄丰和手下的杀手一下子都僵在了原地。

此时,只听见苟谏的声音传来:“甄长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带了这些人来,是要抓捕盗贼吗?”

甄丰面带窘色,道:“本官只是来问问王闳一些事情而已!”

苟谏跳下马来,朝甄丰拱了拱手,笑道:“这问话,就坐下来慢慢问嘛?那么多人手持长剑这是为何吗?”

甄丰尴尬地说道:“这……王闳不听……劝……想要劫持本官……在下逼不得已,才让手下还击……”

苟谏捋着胡须,道:“甄长官,王常侍才一人,你们数十人,他怎么劫持长官啊?这还击究竟是他劫持你们,还是你们劫持他啊?”

“既然苟太守亲自光临,本官就给太守一个面子,我们撤!”甄丰面有不悦地喊了声。

苟谏令手下退出窄街,让了一个口子给甄丰手下通过,甄丰走出两步后,又回头道,“苟太守,缉捕鲍永之事,还请你抓进啊!本官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

苟谏走上一步,拱了拱手道:“下官定不辱使命!不负重托!”

甄丰率领着杀手,灰溜溜地走了。王闳不敢马上上去与苟谏说话,他的住址那么隐秘,却被甄丰发现,他觉得在苟太守周围有内奸,反正离两人约定在城南辛氏铁匠铺见的时间,还有两日。

等苟谏率领着大队人马走远后,王闳从屋檐下跳了下来,现在要去哪里?对,直接去尧王庙,他下意识地向南面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回到先前住的宅院山墙旁。在门侧的山墙上画下了几个阴符,随后消失在了街角处。

传说上古时期,尧王曾在此居住过,并亲率当地民众抗洪救灾,因为天降大雨四十九天,山下良田被淹,一片泽国汪洋。后人感念尧王功绩,在潜山上修筑了尧王庙,潜山也随之被命名为尧庙山。

王闳来到尧王庙,先上三柱贡香,拜了尧王。尧王庙坐北朝南,呈中轴对称布局。进入院落后,可见倒座跨门舞楼、正殿、后殿等由南而北一线排开,中间有工字廊连接。石基砖墙木构梁架,硬山式小灰瓦顶。尧王庙正殿面阔三间,进深六掾,单檐歇山顶,翘角飞檐,整个建筑端庄肃穆,浑然大气。

王闳烧香磕头后,假模假样的在殿里转了三圈,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走出了院子,经过山门时,却见山门墙上有人用石头刻了一行字,他走过去细瞧,上面写着“司空长官,鲍永隐居山中,请勿白费力气,你们找不到!”王闳点头,思忖着:好极了,一切依计行事,鲍永终于躲藏了起来!这下看甄丰还有什么好招?

辛族长不仅见到了苟谏,而且他又见到了路平。路平乔装打扮,来到辛甲村,这次他不是说完就走,而是详细询问了新族长是如何认识鲍永的。辛族长对路平毫无隐瞒,他告诉路平,苟谏和他本来就是好友,鲍永是苟谏介绍给他认识的。上次路平来报信之后,随后苟谏也来问过,随后等他亲自进潜山,却没有在尧王庙找到鲍永。现在大概他已经躲藏了起来,别说甄丰,就是他自己,也很难找到他了。路平不肯草草了事,要辛族长带他进山,见一见鲍永。辛族长很无奈,换上了一件衣服,顿时像樵夫模样,带着两名族中弟子,和路平一起进了潜山。他们在尧王庙上香,拜了拜尧王。他俩烧完香磕完头走出院子,经过山门的时候,路平发现,山门的墙上有人用石头画了一行字,上面写着“司空长官,鲍永隐居山中,请勿白费力气,你们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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