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仁点了点头,将油灯交给窦友,窦友举起油灯,慢慢地沿着台阶,向下走去,转过一道阶梯,到了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窦友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此时,听见柜子后面好像有敲击的声音,好像有人在传递信号。窦友赶紧上前,去摸那柜子,摸索了好一阵才发现,柜子底层里有一个凸起,似乎是一个机关。此时孔仁、伏湛和执金吾们也来到地下室。
窦友将机关之事,及有人似乎在这间房子后面敲击柜子一事告诉了孔仁。孔仁点了点头,让窦友开动机关。只听得“咣当”一声,柜子被慢慢移开,里面霍然又出现了一间密室,那密室不大,只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人,此人头发蓬松,脸上全是饭渣。孔仁举起了油灯往那密室里照,才发现正是王莽之兄侄王光。
孔仁上前,喊道:“王师侄,下官终于找到您了!”
王光喜极而泣,道:“孔中丞,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窦友扫视了下四周,见这间密室高约三米,上方有一个翻板,似乎可以进出。于是他飞身游着墙壁而上,靠近那翻板,伸手去推开翻板,翻板却纹丝不动,窦友无奈,只好先沿着墙壁游下来。问道:“王师侄,平时他们是否从这翻板里给你递送膳食吗?”
王光道:“正是如此!虽然有膳食,却无法走出这密室半步!”
窦友问道:“是白衣剑客将你绑来这里的吗?”
王光点了点头,道:“就是他!他让我戴着一个头套,将我带到这里,应该就是从你们那条路进的这密室,随后他就消失了。此后,头上的翻板打开了,我似乎看到了是世子王临告诫在下要小心一点!令在下在此面壁思过!”
窦友道:“你看清楚了吗?真的是世子王临吗?”
王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当时光线很黯淡,似乎看到了他是王临!而且他的声音也与世子有几分相似!”
孔仁问道:“师侄,你在此这些时日,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就是墙上有这么一个图形,刻地歪七扭八,只见左侧床角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刻痕,那是一枚令牌图形,上面刻着一条湖,旁边卧着一只赤色麒麟!”
“麒麟令牌!”窦友用手摸了摸,好像是用钝器所刻,而且感觉这个痕迹,似乎刚刻上不久!于是问道:“师侄,这个图形真的是他们刻的吗?”
“兴许……兴许是……吧!”王光吞吞吐吐道,“我平日里也没事,就到处摸索,发现了这个印痕!”
窦友道:“那你就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了!”
王光将身体往后挪了一挪,有点怕被人搜身,紧张道:“没有了!没有了!”
窦友感觉有点蹊跷,他有种直觉,这王光还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不肯拿给自己,又不好搜他的身,他侧头瞟了一眼孔仁,只见孔仁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少傅甄丰得知王光被找到喜极而泣,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半月期限的最后一夜,今晚若再无法破案的话,他这个大司空就当到头了!于是连夜将王光用马车送到宰衡府上,宰衡王莽得知侄子王光被找到,也是喜出望外,夸了甄丰几句!
此时御史台西跨院厢房内。根据最近查出来的这些线索,御史台侍御史们这半个月夜以继日地汇总分析,以及今晚上那麒麟令的图形,王光害怕的神情,还有那“赤色”两字,他是从哪里看到麒麟颜色的,直觉告诉他,麒麟令就在王光手里,那图形正是他用麒麟令的边缘在墙壁上所刻划出来的。可为啥他们既要绑架王光,又将麒麟令交給他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苦肉计,用此来撇清王光与汉帝之间的瓜葛,又可以栽赃王临,再深一层,就是可以让甄丰下台!真是一石三鸟的计策啊!王光根本不是被白衣剑客劫持,而是被其说服后自愿跟着他去的,而麒麟令则由白衣剑客交给他的,至于为啥王光还将图形告诉自己,可能他被救出地牢后,一时冲动说漏了嘴。可惜白衣剑客千算万算,却漏算了窦友会去找原涉来帮忙横索这步险棋!
种种迹象表明:站在白衣剑客的身后就是汉帝,汉帝与王光走到了一起,而他们之间塔桥的就是那神秘莫测的麒麟才子!可汉帝又为啥去找王光呢?
不管是汉帝,还是汉室忠臣,无非就是想扳倒王莽,重新夺回大权。而王光却想将王临拉下世子之位!两者之间,着实有些利益的重叠,虽然本质上,他们的利益是相互冲突的,但对于这群孱弱的阴谋者来讲,团结所有可团结的力量,对付共同的敌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至于什么时候分道扬镳,这暂时还管不了。
还有一点,窦友想起来有点隐隐恐惧:孔仁怎么会认识王光,又管王光喊王师侄,而王光喊孔仁乃孔中丞?
尚冠里宰衡府邸。自听到临轩阁丑闻,又发生了王光被劫事件,王莽对世子王临很不满,这日,他与太保王舜在探讨世子王临废立之事宜。
王莽询问:“孤一直觉得侄子王光比王临更加合适做孤的继承人!王临一直是品德不端啊!行为不检!他却是不太适合继承孤的事业!”王莽叹着气道,心说:孤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王舜答道:“王临的确不是治国之材!但是他毕竟是堂兄的儿子!为了天下,堂兄已经杀了两个儿子!不能再杀第三个儿子了!王临虽然品行不端,但还是比较聪慧,王安则生性憨厚,王光非你亲生!若是治了王临的罪,王家后继无人,那可怎么办?”
王莽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孤再思之!”
王舜又道:“堂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我们汉朝已经建立了二百年!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还望兄长能看开一点!”
王莽安慰着:“孤也知道!我们大汉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革!否则,大汉帝国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王舜又道:“堂兄!我知道,最近几年兄长在履行你所提倡的新政!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天下原来是复杂的!人心更复杂!”
王莽有点迷糊了,这王舜到底想干嘛呢?难道是想转移话题,怎么刚才孤在和他聊废立王临之事,结果饶了一圈,变成了废汉帝了!这堂弟倒是城府够深的!够狡诈的!
王莽单刀直入道:“王舜!你为什么要如此袒护王临?难道王临早就答应做了安汉公后,给你什么赏赐吗?还是答应与你联姻啊?孤怎么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呢?”
王舜知道与其隐瞒,不如干脆承认:“堂兄!你还是疑心太重了!我们王家的亲戚熟悉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啊!”
闾里王立老宅的地下室里静悄悄,只有众人沉重的呼吸声响起。赵玄坐在黑暗中,听着不时从洞口传来的脚步声。这次的聚会,来的人要比前几次多不少,看来大多数人都来了。接到麒麟令后,赵玄的心情一直很忐忑不安,虽已经和汉帝、王光搭上了线,但一直没有起事。阴谋这种事情,最怕就是拖延,拖的越长,消息走漏的可能性越大。
此时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王光被救出了!”地下室里并没有出现什么骚动,众人已经都知道了。
“王光乃王莽兄王永之子,他虽然与世子王临关系不好,但与我们没啥交集吧!应该没啥事的吧!”一个尖锐的声音道。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厚重的声音道,“麒麟才子的计划里,就有一部分乃借助王光之力!王光当初被人劫走,应该不是我们麒麟才子所为,后来他被甄丰给救出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助力!在下觉得,这件事上麒麟才子是毫无作为……!”
“麒麟才子有令!”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了,随着一点微弱的火光闪过,众人看见了他手中的那枚麒麟令牌。此人以灰衣遮面,虎背熊腰,似乎出自行伍!
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翌日,安汉公将陪汉帝前往城南太庙祭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各位回府后,可备好刀枪,于翌日清晨集结家丁宾客,待汉帝到达城南太庙后,以焰火为号,按锦囊所书各行其事!”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锦囊?什么锦囊?”
那个陌生声音道:“锦囊将于今夜午时送达各位府上,请各位小心从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一个尖锐的声音又响起来:“那陛下由谁陪同前往太庙!到了太庙之后,陛下又该何去何从呢?”
那个陌生声音道:“长官不必多虑,陛下由王闳陪同前往!至于何去何从,麒麟才子已经作了安排!诸位,汉室能否复兴,就在明日一战,请各位勠力同心,拼死一搏,才能挽狂澜于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