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案 第57章 对弈和弃子

作者:陆亦佳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4-05-28 05: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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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废弃了的甘泉宫(孝武帝所建,原为西汉皇帝避暑胜地)

有两个神秘人在对弈,其中一人手持白子轻轻落下一子,完成了对黑子的合围。望着愈加窘迫的局势,麒麟才子不禁眉头微蹙,手中的棋子不知放至何处,似乎放到哪里都无济于事。

合作者笑道:“棋之最高境界在于顺势而为,无为,而又无不为,不率性而为,也不刻意而为,行乎当行,止乎当止!”

麒麟才子叹了口气,道:“棋者分九等,先生的棋艺恐怕已然到了化境!”

合作者道:“太师过奖了!”

麒麟才子开始弃子了,纵然抉择过程颇为艰难,却可以通过舍弃而有所得。就在合作者因获得先手而得意之际,他却从外围从容谋篇布局,渐渐扭转了颓势。

合作者感慨道:“利而诱之,壮士断腕,弃子而夺势。实而备之,强而避之,趁乱而有所得!”

“过奖了!”麒麟才子道,“听说汉帝已经听了太师平晏的计策,协助王临,让王临去劝他爹告老还乡!”

“这平晏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竟然给陛下出了这样的馊主意!”合作者叹了口气:“原本汉帝还可以在这乱局之中存活,现在他自己硬要推倒最后一块骨牌,那么整个大局中也就没有了他的安身立命之处了!”

“说的对!世子王临怎么会心甘情愿让他老爹告老还乡,他上让皇后王嬿去劝那只是一步缓兵之棋,真正的杀招,就是弑君逼迫他爹篡汉!”麒麟才子将一枚黑子下到一处大眼处,顿时一大片白子全数被吃,加上之前的优势,白子大势已去。

“你赢了!”合作者将手中剩余白子扔进了棋盒中,认输道,“逢此危局,我们只有弃了汉帝自保,绝不可再去救他!否则,一旦引起王莽的猜忌与愤怒,我们可就要麻烦了!”

“这是他自己找的,他不愿听我们的话,一意孤行,不辨忠奸,刚愎自用,那就让他去死好了!”麒麟才子道,“麒麟从不逆天而行,而是顺水推舟。仁义、天道、纲常在士族眼里最重要。可在我的眼里,家族繁衍才是最重要的……”

未央宫甘泉殿。曹公公端上一托盘,上面放着椒酒、酒樽,置于桌上,退出殿外。

“……便姗嬖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㦡,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王嬿捧着手上的竹简,读着。

“嬿儿,这篇赋写得如何?”汉帝今天心情不错,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这……这真是写给人家的?”王嬿问道。

“恩,此乃司马相如所作!”汉帝微微皱眉,“总觉得不甚完美,有不少地方需要斟酌!”

“这已经是本宫读过最好的赋了!”王嬿将竹简叠起,放入袖中,“陛下,明天派谁去送我爹一程吗?”

汉帝脸上笑容渐渐隐去,点了点头,如释重负地说道:“恩!你爹虽与朕不和,但此次他算识时务,急流勇退,朕就给他这个面子,专程派太师平晏代朕去安门送他一程!”

“臣妾替爹爹谢过陛下!陛下还记得乃父多年为汉室所作的贡献!”王嬿道。

“恩!还有你兄王临,朕亦不会亏待他,会让他世袭安汉公,继任宰衡一职!”汉帝笑道,将一份帛书递给了她。

“谢陛下!”王嬿道,展开帛书,见是一份圣旨,上面写着让王临世袭安汉公、任宰衡一职,还盖着玉玺。

此时汉帝往酒樽里倒满了酒,笑道:“早听说羲和刘歆府上藏着椒酒,却一直没有尝过。嬿儿,此次你劝服你爹告老还乡有功,朕就敬你一杯!”

“哪里!陛下,高抬臣妾了!此次爹能告老还乡,全赖陛下宽宏大量,既往不咎!”王嬿笑着说道。

汉帝脸上浮出笑意,端起酒樽一饮而尽。王嬿又给他斟满一杯酒。顿时汉帝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这椒酒果然不一般,这才喝了一杯酒有点晕了,劲道是够大的。眼前的王嬿显得有些模糊,…他一手攀上皇后的香肩,一手端起酒樽,道:“来,嬿儿,你也满上,我们……?”

此时皇帝感到心脏一阵绞痛,顿时坐倒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王嬿本就不喜喝酒,见夫君不适,赶紧将酒樽放下……

未央宫东阙外的马车上,王临将车帘挑起一道缝,往宫门方向瞅着!!一队队执金吾骑着马驰过!此时,一道黑影闪到车旁,车厢上想起了“嘭嘭嘭”的拍击声,是约定的暗号,王临掀起布帘,那道黑影跳上了马车。

“汉帝已喝了药酒,药性将在三日后发作!”黑衣人道。

“这是什么药?”王临问道。

“鸡目珠!大部分呈鲜艳的红色,胚根部位呈黑色,这红底配着黑色,颇似鸡眼睛!”那个黑衣人道,“是‘会任门’的叫苏宏的方士从岭南一带找来的,少量鸡目珠粉尘兑了酒,喝下去后,暂时不会有事,但是几天后就会发作,随后就一命呜呼了!”

“那皇后呢?皇后也中毒了?”王临关心地问道。

“皇后没喝!”黑衣人道。

“你们也太狠了,这要是皇后喝下去,那就万劫不复了!”王临狠狠道。“那个御厨究竟是怎么弄?”

“昨晚,伏羲刘歆就送来那瓶椒酒,曹公公让汤官饮监(太官令,掌宫廷膳食、酿酒、种菜果品;汤官令主饼饵果实、货食,汤官饮监,协助汤官令监督宫廷饮食)先喝了这椒酒,结果隔了一天也没有啥事情。于是打算今天晚上与王嬿一起喝这酒来助兴。那个御厨,今天黄昏趁着陛下用膳的空隙之际,偷偷将少量鸡目珠粉尘散尽那瓶椒酒中!那鸡目珠粉尘散化在酒水中,不但喝不出异味,过后也不会马上有症状出现。酒水乃伏羲刘歆送去的,太皇太后就算要怀疑,也只会怀疑伏羲刘歆,而不会怀疑到那个御厨头上!”

“那厨子是谁推荐进宫的?”王临问道。

“是曹公公推荐给太官令的!”黑衣人道,“放心!明天,那厨子就会失踪的!”

王临沉默不语,这真是杀人于无形,天衣无缝啊!

一天后,宰衡府邸。府邸门口,仆役将行囊放在马车上,王莽走出府门,正欲跨上马车,他的四子王临问道:“爹爹!你真的要告老还乡吗?”

王莽苦笑道:“临儿!皇后娘娘不是已经说了:周公还政,名流千古;霍光专权,祸及子孙。”

王临笑道:“爹爹!妹妹也并非故意与你为难!她不仅是王家的女儿,更是刘家的皇后!他日,若妹妹生下皇子,不也是我们王氏的子孙吗?”

王莽叹气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若爹告老还乡能保住王氏,我早就乞骸骨了。当即陛下年少气盛,毫无天子之气。一旦老夫告老还乡,恐怕我们王家就要遭殃了!”

此时,服侍汉帝的曹旺公公前来:“宰衡长官!汉帝病重,请您到宫里去看看他!”

王莽听说皇帝病了,赶紧来问疾:“皇上,你可不能这么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臣王莽怎么是好?皇上,您别瞧臣对你严厉了点儿,可臣那是怕您重蹈孝哀皇帝的覆辙!臣宵衣吁食,忙于国政,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您,为了我大汉啊!臣想着,用几年工夫,把国家治理利索,等您一亲政,接手一个繁荣富强的大汉,那该多滋润!那也不枉了为臣担惊受怕、如履薄冰这么多年!可是您,却不注意龙体,陈疾未愈,又染新廖,这叫臣如何向天下交待!别忘了,臣曾师太傅,有护养教育之责,臣本打算今日告老还乡,只是陛下病了,等臣为陛下祈求神灵后,定当离京就国!”

王莽出了宫,驱车直奔泰畴。泰畴是孝武皇帝为祭祀天地和传说中的五帝所建,位于如今SX省淳化西北的甘泉山。王莽来到泰畴,效仿周公的事迹,求神拜天地,祈求神灵为平帝治病。王莽既然以周公为标榜,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岂会放过?于是他在泰畴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哭天喊地!哭完了,把祝文掖起来,带回未央宫,藏在前殿的金匮里,嘱咐随行大臣不要泄露机密!

(注:王莽此时有大权在握,不可能致仕,这里描述,为突出汉帝与他的尖锐的难以调和的矛盾)

不过王莽的祈祷没有换来平帝康复,不久,侍奉太皇太后的大长秋刘喜公公来到府邸,告诉王莽道:“宰衡!传太皇太后口谕:陛下驾崩了!令你即刻进宫议事!”

王莽恐惧地问道:“陛下昨天不是好一些了吗,怎么今天就驾崩了?”

刘公公道:“宰衡!陛下龙体向来就欠安!三日前饮酒后即感到身体不适,太医诊治后,虽然有所缓和,但今日再次发作,终于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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