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今年45,卡在升职的年龄线上,正巧遇到了金城支行的烂摊子,终于挣脱了束缚自己7年的副字。
金城支行最大的一笔不良是给地方的2000万装修贷,项目是城投做的文旅项目,闭眼睛就知道是个大坑。所以原行长下课了,总行不得不派一位“履约”经验异常丰富的高管来救火。他最擅长的是提高不良的残值,把15%的售价做到均值30%。这也是他好几年没升职的原因,毕竟正职是没有精力做具体业务的。
接手之后,魏行立马下了一个常规套餐:致残打击。
把债务方的所有一级关联人全部进行信用系统高风险标注,然后从其中挑选高价值目标进行攻略,寻找破题的机会。
金一夕只是个二级关联人,不过他的价值实在太高了,属于是被锚中的正口。
在魏行看来,小伙子看起来很善良,和和气气的,就像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可能比亲儿子还要好半层楼那么高。
如果能找到别的办法,也不是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握手之后,双方分边坐下。
两方律师摆出各自的武器:录音笔、速记本、商谈保密协议、一张正义得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脸。
对方律师用手指扣了扣桌面,“那我们开始吧!”
金一夕翻腕看了一下时间,上午11点08分,跟计划的一模一样,刚刚好。
“现在是我行的内部处理程序,对金大勇先生全额担保“金城县非遗博物馆”装修工程2000万贷款一事,进行第一次会面商讨。我行认为,金大勇先生存在两点过错:第一,虚构资产进行超额担保;第二,不履行担保人义务,恶意出逃。经过魏行的调查,金一夕先生,金大勇的独子,你们在最近的两年内有数比大额资金往来,有转移财产的嫌疑。我行请金先生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将立即启动法律程序,冻结金一夕先生的所有财产,作为本案的财产保全。”
这律师又敲了敲桌子,示意表述完毕。
金一夕看了一眼陈律,心想对方什么毛病,敲桌子干嘛,把自己当法官了?
陈律以为他是问自己可不可以回答,于是轻点了两下头,第一下比较缓慢,意思他要慎重。
“有记录吧,我看一下,有可能需要想一想。”
对方律师递过来订好的一份打印文件,是他建行的账号,关联房贷的那个。
“这笔16万7的,是我爷爷留给我的遗产,房子是前年卖的。当时我正好要换大房子,手头缺一点。这个有遗嘱公正,房管局那边也有手续。这笔2万8的,是代购款,你们的债务承保人金大勇先生,看中了一对儿民国仿元的青花瓷瓶。发票还在,瓷瓶应该在金城,你们想要查看,可以提供。第三个这个6742,这个么?好像没啥印象了。你们要问的这么细么?”
“任何大于1500元的款项,都属于较大金额的个人现金业务。”
金一夕忍不住内心吐槽,现在柜台存10万块都不算大额了,怎么到我这,底线降到1500了。
看着交易金额,他仔细回忆着:“还有零有整的,时间是21年5月,没记得买什么东西啊,我也没卖过.....哦,好像想起来了。”
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吵了一下,好像是说金大勇扣了我小时候的压岁钱,他生气之后,连本带利转给了我。这个没有其他证据,如果你们非要追索,可以跟陈律研究一下。”
余光里陈律正在速记,在某个瞬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瞬即逝。
“其他更小的转账,我也记不清了。如果你非要说是金大勇向我转移资产,那我可以提供近5年来,我每年向他支付3万元款项的相关证据。这种额度的转账,不符合你方定义的资产转移,我这面是净支出。”
魏行见事情进入了僵局,常规处理是无法短期见效的,这小子根本不怕律师。
咳了咳嗓子,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示意二位律师停笔。“很好,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愿意相信贵方金一夕先生是无辜的。但是,我要说金融是只讲理性,不讲情面的。金先生名下有两笔大额银行贷款,其中一项是480万的20年期房贷,另一项是50万的个人信用贷,具体用途,友行说是用于房屋装修了。相信现在的还贷压力不小吧?”
“你从东财辛辛苦苦学了7年,在底层艰苦奋斗了3年,终于从保险部门转到基金投资部,又花了4年时间才做到投资经理。14年的奋斗成果,如果你保不住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虽然我不能直接要求法院拍卖你的资产进行替代偿还,但我可以一直起诉你,至少在3年内,任何的正规金融企业,都不会为您提供高级岗位。到时候,友行一样会因为断供而拍卖你的房子。到那一天,除了申请破产,您似乎并没有别的选择。”
糟糕,果然是个垃圾超能力,真遇到这种老直男根本不顶用。这才几分钟,对方就清醒过来了。
金一夕仰头小幅度的晃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今天看来是遇到硬点子了。
右手撑着人中,看了一眼陈律,示意该她上了。
陈律慢条斯理的撕破吸管的包装纸,像外科大夫那样精准的,把直径0.8的吸管插入0.85的孔洞中,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作为金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并不怀疑您刚才的假设。不过我要提醒的是,首先你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我方和承保人有资产转移的情况,你们要进行恶意起诉,是不道德的。其次,您这样的行为,是双输的结局,并没有获得更好的双方利益。现在,我想听一下贵方的真正诉求,然后跟金先生商讨一下,再给你方答复。”
魏行越来越有座山雕的味道,妥妥的一个老银币。
“呵呵,这笔钱也许对个人是笔巨款,但对银行来说,后面再加两个零,也是一笔小钱。我作为第一负责人,更看重的是态度。”
陈律和金一夕都露出厌恶的表情,最烦这种有权力的老男人耍流氓,一旦处于优势,总喜欢搞精神PUA。
不过,似乎魏行很享受这种状态。“我要让人知道,欠了我的钱,要么你过得生不如死,要么你就得积极偿债。只有这样杀鸡儆猴,那些还在违约边缘试探的人才会打住脚步,你知道雪崩才是最吓人的。”
太残暴了,无辜躺枪,自己成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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