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原本脸色就不好看,此刻更是铁青,嘶吼道:“放肆!”
“你区区一个女人,婚姻大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你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从小锦衣玉食,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过得如此富余?”
“如今,家里需要你成事,你却拒绝?”
“而且,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糜玉儿面纱下的俏脸发白。
虽然她早已经料到自己两个兄长是如此反应。
深呼吸了口气,糜玉儿努力平复情绪道:“阿兄,我们不能和刘备联姻,是有原因的——”
糜竺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狠厉道:“闭嘴吧,你!你愿意答应也好,不愿意答应也罢,这联姻都必须继续!就算你死,我们糜家也要把你的尸体送过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没有再理会糜玉儿,打开门,愤然离开。
糜玉儿捂着左脸,贝齿咬着红唇,直接咬出了鲜血。
她转过身,看向糜竺离开的方向,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打!
而且,阿兄完全不听自己任何意见!
自己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如果牺牲自己,能够为家族带来繁荣,自己岂会拒绝?
可问题是,这桩联姻一旦下去,糜家彻底没了未来!
糜玉儿就准备出门去找二哥糜芳。
可她脚步还没有迈出房门,四个护卫迎了上来。
为首一人道:“小姐,家主说,现在请你回卧室,解下来的时间,没有得到允许,你不能离开这座房子。”
糜玉儿:“......”
在四个护卫中,一人看了一眼糜玉儿,眼睛里闪过一道隐晦的光。
在糜玉儿似乎要看过来之时,他又垂下头去。
糜玉儿被四个护卫簇拥着到自己的卧室。
四个护卫中的两个直接守在门口。
刚才之人则快步离开,走到一无人角落,用佩剑划下内衬一块布,咬破手指,在上面快速写道:“小姐拒绝联姻,家主软禁小姐。”
写完,他将布块拽在掌心,朝着客厅方向走去。
在客厅的甘氏没有等多久,就迎回了糜竺。
甘氏关切地问道:“糜家主,姐姐怎么样?”
糜竺笑意盈盈道:“夫人回去转告府君,小妹无恙,只是最近忙碌,有些疲惫。休息这几天,就好了。”
甘氏道:“那,那行,我先回去。”
糜竺忙做了个请的动作,亲自在前面带路。
甘氏带着下人跟着糜竺离开客厅,朝着外面走去。
刚才之人见状,在最后一个下人经过时,走过去,两人擦肩而过,他快速将布条塞到对方手中。
甘氏在糜竺的护送下离开糜家宅邸。
一直到刘备在郯城的宅邸,最后一个下人才快步上前,将手中布条恭敬地递给甘氏。
甘氏接过布条,扫了一眼,黛眉微微蹙起。
将布条塞入袖子里,甘氏柔声对下人道:“去找管家领取一匹绸缎,你今天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跟我送东西去了糜家,知道?”
最后一个下人应了一声,快步退了出去。
甘氏则走向客厅。
那里,刘备正和陈珪、陈登父子聊得不亦乐乎。
自从刘备接手徐州牧之后,他将陈珪、陈登父子奉为座上宾。
陈珪、陈登父子对刘备也颇为满意。
刘备对他们恭敬有加,身份也足够:皇亲贵胄,还是曾经中郎将卢植的门生,公孙瓒的同窗。
就在几人聊得认真之时,刘备一眼瞟见甘氏。
陈珪忙站起身,朝刘备笑道:“府君,今天就先到这了,我们先行告退。”
刘备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诶~陈公,你和元龙都不是外人!”
陈珪笑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刘备对站在门外没有进来的甘氏道:“夫人,有话进来说。”
甘氏这才施施然走进来,从袖子里将那布条取出来,递给刘备道:“妾身刚刚去糜府,看到了姐姐,出来的时候,那里的人给我的。”
刘备接过布条,扫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
陈珪、陈登父子正襟危坐,垂首,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刘备看完布条上的内容,主动将布条递给陈珪道:“陈公,你怎么看?”
陈珪冲刘备笑了下,接过布条,看了一眼,递给旁边的儿子陈登。
陈登接过布条,看了下,嗤笑道:“女人就是女人,毕竟头发长,见识短。”
“她以为她糜家是什么东西?”
“世代卑劣的商人而已。”
“不联姻,他们糜家何等何能攀上主公?”
“就凭借糜竺那不到三两的脑子?还是糜芳那拙劣的武艺?”
刘备却也没有生气,而是感慨道:“可能,是嫌弃我刘备吧?”
陈珪冷笑道:“府君,你若没有本事,谁有?糜家吗?”
“府君你贵为皇亲贵胄,又是中郎将卢植的门生,更是公孙瓒的同窗。”
“这等身份,谁能比?”
“而且,府君你有仁义之心,才愿意在曹操屠戮徐州之时,奋不顾身地前来。”
“你也有能力,才能在剿灭黄巾贼时立下赫赫战功。”
“相比较而言,她们糜家做了什么?”
“除了吸食百姓鲜血,惹得怨声载道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这也就是府君你仁德,换做一个人,直接抄了她们糜家,她们糜家又能怎样?”
陈登附和道:“父亲所言甚是!不过,糜竺还是赞成,这点就够了。”
“至于糜家小姐,一个女人,她的言行都不算数。”
看向刘备,陈登道:“主公,无需介怀。这糜家小姐,她愿不愿意都无所谓。只要掐住糜竺、糜芳兄弟,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主公效力,这就够了。”
“这糜家小姐真不懂事,到时候娶进门,晾她一段时间,让她寂寞难耐,她自会求饶。”
“实在不行——”
陈登脸上浮现一抹阴冷道:“让她因病离世。”
陈珪对刘备道:“府君,你就是太仁义了。如今我们徐州正是缺兵少粮之时,只要能够弄到兵粮,任何手段都可以拿来用。”
刘备点了点头。
陈珪和陈登见状,这才道:“那府君,今天就到这了,我们真该走了。”
刘备亲自送陈珪和陈登父子离开。
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骑着马匹消失在视线内,甘氏才低声道:“夫君,太残忍了吧?我觉得姐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才会这么说,以前相处的时候,她可是很乐意联姻的。”
“还有,糜家主两位兄弟,对夫君你也挺好的。”
“真要依陈家父子所言,那我们岂不是——”
刘备转过头,看向甘氏,伸出手,摸了下她的侧脸,笑道:“他们只是出建议而已,真正拿主意的,是我。糜竺和糜芳两兄弟一直支持我,我怎么舍得那样对他们?”
“而且,杀了他们,只是竭泽而渔。”
“糜家的强大生意能力,对我们将来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处。”
甘氏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