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接连斩断数根长矛,与仆从军扎进鲜卑阵列之中。
原本一字排开的防守阵型,被犹如猛虎下山的孙坚直接冲成了“凹”字形。
孙坚倒是杀了个爽快,可此处地形狭窄,乐进等人被堵在后面,前进不得。
情急之下,乐进倒退两步,一个猛冲,跳上前面仆从军身上,几个跳步来到阵前。
只见乐进持刀从天而降,将一名鲜卑人的脑壳扎了个对穿。
黄白之物溅了乐进一脸,可他却毫不在意,用手一抹,挥刀猛砍。
一朵,又一朵血花,或大或小,宛如烟花爆炸,在漆黑的谷道中绽放,敌军性命仿佛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众多的军士在如此狭小的绞杀空间,碰撞与冲击远比寻常战斗来得激烈。。
也得亏汉军甲胄坚硬,孙坚如此鲁莽的飞蛾补火,也不过是肩膀受了轻伤。
骨制箭头大多在击中其甲片后当场破碎,碎渣倒是在孙坚硬朗的面庞上带出几道血口。
血丝密布在其胡须之上,在银白月光与炽热火芒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瘆人。
连续挥砍之下,孙坚的体力渐渐不支。
按照计划,分为前后两部的汉军交替作战,前部疲劳后由两侧向后退回,后部从中路插上顶上前线。
“换阵!”
程普也估摸前部差不多到了力竭之时,大声喊出交换阵地的号令。
前部让开道路,后部迅速从中路插上,有些听不明号令的仆从军还在与鲜卑军拼杀,队友们突然撤离,让他们瞬间孤立无援惨死于乱军之中。
“放箭!”
刘顺大喝一声,百多箭矢齐发,射入鲜卑阵型之中。
受地形限制,弓箭只能当做打乱敌方阵列的辅助工具。
大面积放箭很容易造成误伤,一轮箭矢过后,汉军全员操刀而上。
折断的兵刃、裹着血浆的断肢、带着狰狞表情的人头不断飞上半空,两侧石壁上早已涂满厚厚一层血漆,借着刀光剑影的反射,有一种说不出的凄美感。
前排的赵氏长矛队前后让过一个身位交错站立,使得长矛的刺出持续不断。
鲜卑阵列被逼得不断后退,每当有人被绊倒,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进入轮回。
仅仅交战不到两刻钟时间,狭长谷道内就铺满了汉人、乌桓人、鲜卑人的尸体。
汉军一步都不可停歇,只要稍作停留,立刻便会被脚下沾到的血渍冻在地上。
唯有不断前行,不断踩踏在新鲜热血之上才可不被束缚。
“杀贼虏!杀啊!”
刘顺的嗓子早已沙哑,但他仍奋力嘶吼着。
此时只能一鼓作气,决不可有丝毫犹豫。
刘顺大脑中突然发出嗡鸣之音,他心中暗道不妙,立刻提醒众人道:“箭来了!!!!”
话音方落,前排长矛兵已经倒下一片。
按理说,前排士卒的重甲足以防御寻常弓箭,唯有弩矢才可破其防。
“该死!鲜卑人有弩机!”
刘顺千算万算,却忘记两万汉军出塞带了不少强弩。
其中完好无损的有千张之多,方才正是鲜卑人用汉人的强弩射杀了汉军精锐。
反应过来的鲜卑军,在檀石槐沉着指挥下,于谷口摆开阵势,静候汉军到来。
被推出谷道的鲜卑人,连同第一波冲出的汉军一同倒在了强弩洗礼之下。
嘣!
汉军眼见就要冲出谷道,又是一轮弩矢放出,如割草般将抵达谷口的长矛兵成排收割。
一时之间,惨呼声大作!
“子龙!!!”
六叔发出嘶声力竭的咆哮。
即便知道赵云身披双层甲,但也扛不住一发致命强弩。
“闪开,让我来!”
刘顺回头看去,只见孙坚身上扛着一具鲜卑人尸体,一手拨开人群,大步往前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乐家人,也都扛着一具尸体在身上。
顾不得许多,前部众人立刻为这群胸怀陷阵之志的勇士让路。
只要抗过一轮,就一轮足矣!
这是孙坚心中所想,他打算用厚重的尸体扛过第一轮弩矢攻击,凭借冲锋速度在第二轮发出之前打乱敌阵。
五十多名陷阵之士全力奔向鲜卑人阵列,但负重之下,他们也难以跑得如以往般迅捷,唯有乐家人健步如飞。
面对密集强弩阵列,跑“8”字是没有意义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赌一把身前的人体能挡住强弩发出的利刃。
嘭!
强弩发动,弩弦发出的震动在圆谷中激荡。
弩矢带着夺命寒光,破开东风袭来。
噗噗噗!
弩矢扎入死尸,其动能骤减,但仍然将尸体打了个对穿,钉入孙坚等人的铁甲之中。
孙坚等人一个趔趄,前进之势受阻,顺势丢弃尸首在地,更为迅猛地冲向敌阵。
无数箭矢从天而降,汉军勇士侧过身体,抬起左臂,将圆盾罩在头顶。
“啊!”
经历过先前战斗的圆盾,其韧性、耐久度被大幅削减,不少骨箭都可穿透盾牌,扎进汉军勇士左臂肌肉之中。
吃痛之下,不少人盾牌滑落,向前扑倒,惨死于箭雨之下。
就在这支陷阵队势头将尽之时,他们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刘顺带着剩余全部汉军,清理掉谷口残尸,从谷道中冲出,前来支援。
“冲啊!”
孙坚高举战刀,发出虎啸。
十步,五步,三步,飞扑!
十六名冲到鲜卑阵前的勇士飞身跃起,将刚刚上好弩机的鲜卑兵扑倒在地。
孙坚等人不管不顾,来不及起身,抽刀便砍身旁鲜卑人的小腿。
伴随着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一支支利箭从刘顺耳畔呼啸而过。
陈娘与侥幸躲过一劫的赵云各持大盾,护在刘顺左右。
鲜卑人慌了,他们没有汉军这股悍不畏死的气魄。
前排手持强弩的鲜卑兵纷纷扔下弩机往后逃窜,导致鲜卑阵列彻底崩坏。
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汉军趁乱掩杀。
刘顺挥刀劈砍,满目血肉横飞。
刚刚以为失去赵云的刘顺异常愤怒。
浓郁的血雾迷乱了他的双眼,顾不得吐出呲到嘴中的不明液体,他拼尽全力地挥舞战刀,发泄着胸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