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兄?!”刘顺见刘备来了,惊喜道:“备兄怎会在此?”
刘备完全没有在意帷帐内另外二人,钻入帐内,打了个寒颤道:“礼成还要数日,于城内甚是无趣,不如与贤弟一起快活。”
随后,刘备看向乐隐、牵招,问道:“这二位面生得紧咧。”
刘备忙介绍将二人介绍与刘备认识。
向后认识过后,刘备问刘顺:“乐师怎地头上带伤,可是于道途遭劫了?”
乐隐抢先答道:“正是,正是。我师徒二人途径巨鹿时遭遇劫匪,万幸古籍未失。”
“哦?”刘备一听乐隐随身携带古籍,顿时就来了兴趣,“乐师所治何书?”
乐隐谦虚道:“岂敢称‘治’,家传《公书判》,某也只是略通而已。”
所谓《公书判》,乃前朝断案卷宗精选而成,比之颍川郭氏传家至宝《小杜律》还要珍贵些许。
概因其内含诸多民法、刑法实例,更兼具司马之法(军法),可谓是“文武双全”。
同时,也因所载内容驳杂,所学之人难明其意,故而为百家所贬,如今已无甚名声。
当然,乐隐并非只读过《公书判》一书,他还精通《论语》、《六韬·言篇》等典籍。
刘备与刘顺根本没听过《公书判》,故而四目茫然。
乐隐能来元氏县,为的就是趁着张氏盛典,借机宣传家学,以此扬名。
乐隐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像他这种寒门子弟,家中传书有些偏离“主流”之人,若不能抱上某世家大腿,终无出头之日。
袁绍“隐居”之时,门前宾客络绎不绝,来者无非两类,一类是“剑客”(打手),一类就是乐隐这种有些出身但不多之人。
于是乎,他拿出一卷《公书判》,向刘备与刘顺做起宣传。
正史中记载刘备“好走马斗犬,不好读书”,这两句话只对了后半句。
刘备确实对读书没有太大兴趣,处于对典籍一知半解的程度。
乐隐想让刘备这种“学生”耐下心来听其讲解“断案”、“律法”,那可真是太难为我昭烈帝了。
果不其然,没等乐隐讲上一炷香时间,刘备就已经浑身难耐。
他假称道:“此间憋闷,盖人众所致。备且行,择日再访乐师。”
乐隐这人也是个“木头脑”,真当刘备是因为憋闷要出去走走,还让牵招去送送刘备,与之多交流学术。
刘顺暗自偷笑,刘备闻之,偷偷给了刘顺一脚。
刘顺没坐稳,往乐隐方向趔趄了几下。
乐隐还当刘顺想要居侧首位,被其好学之心感动。
他拉着刘顺,让其在自己身侧坐下,手把手教刘顺《公书判》。
另一边,刘备从帷帐内走出,伸了个懒腰。
牵招尾随其后,问道:“贤昆仲要往何处去?”
刘备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带着坏笑问牵招:“招可会博戏邪?”
刘备可问对人了,牵招家就是开设六博馆的。
不然哪里来得貲财供他拜师乐隐。
“嗯......啊。略懂,略懂。”
牵招嘴上这么说,他抓额头的动作却暴露了其“好赌”的本性。
刘备一眼看穿,拉起牵招的手道:“我方才往此地来,途径一小市,有六博于内,招可愿往?”
牵招看了看老师所在帐篷,犹豫道:“可是家师......”
“欸!我那贤弟聪敏异常,有他在,足矣。”
刘备的意思也很直白,有刘顺在,一时半会他俩都聊不完,不用担心。
牵招一想到自己外出求学,每日过得甚是清苦。
正好许久未曾赌博,手上也痒得紧。
“实不相瞒。”牵招有些扭捏道:“招身无分文......”
“此事且放心。”刘备拍了拍自己的腰带,“备,颇有家资!”
刘备倒是大气,刘元起得知他要与刘顺在城外居住后,给了他一大笔钱。
刘顺若是见到刘备这副模样,一定会嘀咕:原来刘玄德你不是不好赌,而是喜欢赌的项目并非斗鸡、斗犬罢了!
其实,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刘备喜欢与牵招这种没钱的人一起赌,就算输钱也无所谓。
刘备在与一大群公子哥赌博时,就算赢了钱也没有任何快意。
有了刘备的保证,牵招也定下心来,“小弟颇通赌术,愿为备兄施展一二!”
二人一拍即合,直接往北面小市而去。
到了小市,刘备瞄到一处空着的案几,径直走了上去。
“坐白,坐白喽!来个博手喂!”
刘备将牵招按在白色方位置,为其吆喝着寻找“青方”。
六博之戏,分十二道,双方各执六子,中间有“方”为“鱼池”,内存“鱼”。
掷琼(骰子)以度步,棋到“方”则食鱼,食一鱼得二筹,先得六筹者胜。
周围人群见刘备衣着华贵,皆以为“有货”,争相上案。
最终一名面貌粗犷的年轻人争得座位,成功上案。
“筹价几何?”
年轻人问道。
刘备答:“一筹五十。”
五十一筹,六筹者胜,输的一方要付出三百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年轻人一咬牙,“你若是输了,可莫要赖账!”
刘备双手抱胸仰天大笑,随即抽出宝剑,将桌面一角砍掉。
“我涿郡刘备若有抵赖,命如此案!”
“好!”
年轻人直接掏出三百钱拍在案几上。
刘备也同样掏出钱币,放在牵招左手边。
他轻轻捏住牵招肩膀打气道:“放心,此子莽也。绝非贤昆仲对手!”
刘备这话说得极为大声,所有围观之人都能听见,年轻人也不例外。
只见那年轻人被气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汝莫悔之!”
话不多说,牵招与年前人先通过掷琼分出先后手。
牵招先掷,得三点。
年轻人后掷,得四点,获先手权。
在六博中,获得先手权至关重要。
因为,若是先手掷琼掷出个六点,便可直接“吃鸡”,直达“方”。
刘备在心中念叨:给他先手又如何?他还能掷出个六点不成?
获得先手权的年轻人得意洋洋,掷出琼子。
琼子在六博盘上滚动几圈,最后停在“方”内。
刘备伸脖子看去,“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