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带去小路上。”
刘顺一声令下,褚燕立刻被洪白等人拿下。
留下几人看管马匹,刘顺跟着洪白进入岔路之中。
褚燕不明白,他们现在已经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范围内,八成不会有商旅路过此地,为何还要来到岔路树林。
刘顺晃了晃手中信笺,对褚燕道:“这不是张族长写的,我要他的亲笔信。”
褚燕瞳孔短暂放大,然后立刻恢复平静道:“这就是真迹!不信你可对我搜身!”
刘顺翻了个白眼,指着洪白道:“这位是我心腹,你可以相信他,他绝不会说出去的。”
褚燕选择低头沉默不语。
刘顺带着怒气道:“别逼我从你嘴里抠出来,我嫌脏!”
褚燕与洪白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刘顺,异口同声问道:“你怎知道在嘴里?”
刘顺得意道:“我不但知道张族长的亲笔信在你嘴里,我还知道你挂了一根线吊着呢!”
褚燕只觉自己在这稚童面前就如一没有蒙上帘布的窗户,里外通透。
褚燕看了看身材高大壮硕的洪白,再看看自己被捆在一起的双手,一声叹息。
他抬起双手,拇指与食指伸入口中,从后牙槽上拽下一根细线,一点点拉出。
“呕!”
褚燕身体一颤,吐出来一个沾满其口水的小皮囊。
刘顺让洪白解开皮囊,他再亲手取出其中信件。
“这才对!”
刘顺大喜道。
褚燕则是如丧考妣。
刘顺拍拍褚燕肩膀,“有劳褚兄了!你可以继续往唐山送金子了。”
回返元氏县的路上,洪白问刘顺:“不怕此人告密吗?”
“不怕。”刘顺断言道。
“为何不怕?”
“褚燕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告密的。我猜......他要不就带着金子逃跑,上山为匪,要不就将财货送去唐山后,装作无事发生返回本县。”
见洪白还是不明白,刘顺继续解释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褚燕那一副精明模样,绝对会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带着财货逃跑,立刻能在山中拉起一股势力,自己做首领。将财货送上唐山返回,他能得到张炳器重。告发我们,他能得到什么?他与我等无冤无仇,何必换命呢?”
刘顺顿了顿,又道:“像他这种非本地人,能够得到张炳器重,委以重任,想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敢打赌,此人必定返回元氏县!”
“那......小郎君是如何得知信笺真伪的呢?”
“此事易耳!张炳在写此信时,当怀着怎样的心情?”
“嗯......”洪白想了想,“应当是焦急的心情吧?”
“说的没错!正是“焦急”二字!若是人在焦急的心情下,所书字迹当如何?”
“凌乱?哦!我懂了!”
“哼哼。褚燕给我的第一封信笺上,其字迹端秀,毫无“焦急”之色。”
洪白用力点头,“嗯嗯。那封信难道是褚燕誊抄的?”
“想来是了,想不到那厮还能写得一手好字,甚是......”
联想到正史中褚燕所作所为,刘顺觉得,褚燕写得一手好字也算不得太让人惊奇。
此人趁乱,年纪轻轻便拉起了一支万人队伍。
刘顺以为,褚燕投靠张牛角,完全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威名还无法掌控这一万人,而且声势浩大之下,难为成为“出头鸟”,被朝廷重点关照。
跟在威望更盛的张牛角麾下,这一万人还能归自己统帅,同时解决了自身领导力不足的问题,没准还解决了武器装备、粮食供应等问题。
褚燕当时应该是需要一定时间来消化吸收这群人,张牛角正好为他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
就凭他在之后赢得张牛角信任,并在张牛角临死前被委以重任就能看出,这人心思不简单。
褚燕后续的一系列操作也足以证明其头脑之精明、嗅觉之敏锐。
他先是打着黄巾余党的旗号在山中广收流民,等到体量足够大以后,主动上表,请求归附朝廷。
还因此获得了举孝廉的权力,简直让人惊掉大牙。
褚燕此人,对于时局的判断、把控绝对是顶级的。
奈何其出身背景低到极点,还有“反贼”履历,最终也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诸侯,只能在几大势力间左右逢源。
刘顺甚至认为,当初吕布与褚燕势力合作的话,没准能有不错的发展,至少安享晚年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不过,这一切,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在第二日,刘顺在送别刘备之时,从商旅口中得知一重要消息——押送张纯的队伍到达元氏县。
“嘿嘿,这可真是巧了!”
入夜时分,刘顺在洪白陪同下,借着巡逻的名义来到城中内驿。
刘顺向守卫递上一千钱道:“小子先前于路途中遭歹人劫持,张国相路过,救下小子一命。今闻张国相获罪,恨不能一路相随,故来此探望,还请允准。”
守卫收了钱,见刘顺不过一小儿,搜过身后便带他入了内驿。
张纯毕竟出身幽州大族,估计实现也有打点押送人员,一路上也没受多少罪。
这会儿正在内驿一处向阳牢房内,裹着被子睡大觉。
若没有刘顺到访,他都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张国相,醒醒吧!友人来探监了!”
守卫在牢房外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叫道。
“谁啊?老子在这元氏县可没有什么友人!”
张纯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刘顺背着光,张纯看不清其面庞,但能看出是个小屁孩子。
“哈?哪来的娃子?到这来冒充老子友人作甚?”
刘顺走到张纯近前,开口道:“张国相,几日不见,怎落得如此下场?”
张纯见到来人,抚面大笑道:“竟然是你小子啊!老子记得你!刘顺是吧?”
刘顺点点头,“张国相好记性。”
张纯笑声停止,突然伸出大手抓住刘顺衣襟,拽至自己面前,恶狠狠问道:“谁——让——你——来——的?!”
刘顺没有丝毫慌乱,“小子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