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儿就像一个人拥有一根坚硬无比的长棍,却对一颗巨石无可奈何,而当他获得一个支点时,一切都将随之改变。
刘顺对于留在中山过年没有任何兴趣,他的家不在这里,他属下的家同样不在。
更何况,父亲的来信让他嗅到了一丝契机,这也使他迫切地想要返回常山国。
在心中,刘炳希望刘顺希望刘顺尽快带人返回。张家正在为举族迁移河间做准备,至于为何张炳会下令全族迁移河间,刘炳不得而知。
刘顺倒是对此有所猜测,想来是张纯在京城说了他该说的话。
一旦张家离去,其留下的“利益”足够所有人眼红。
事不宜迟,在分封大会结束后,刘顺立刻便要返回常山。
“跟我走吗?”
刘顺与梁成的对话总是如此开门见山,这次夜谈也不例外。
“呵呵,跟你这小娃子走?走去哪里?”
“我要回常山,你去不去?给个痛快话,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多日相处下来,刘顺对梁成的了解又深入了几分。他发现,与梁成对话时就不能文质彬彬,你必须要在“势”上压过他,要在“痞”气上盖过他,因为梁成这人从小当“大哥”当习惯了。
梁成借着昏暗的光线瞥了一眼刘顺,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是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崽子,每次与之对话都有种心里发虚的感觉。
“你知道我的诉求,如果你能满足,我就跟你走。”
“田地、房舍、女人、兵器、马匹,你将拥有这一切。”
“哼。”梁成轻笑一声,“代价是成为门下走狗吗?”
“总比绝嗣好吧?”
刘顺的话总能戳到梁成大动脉。
梁成憋不住笑,“哈哈哈,中,中!我梁成真是服了,还请少郎君能给找个俊姑娘!”
“叫我少主。”
刘顺平静道。
梁成明显怔了一下,“嗯?”
“不要称呼我为‘少郎君’,叫我‘少主’。”
刘顺又重复了一次。
在刘顺看来,梁成就是一匹充满野性的烈马,今日一定要让其低头。
目前为止,除了梁成之外,所有刘顺收服之人都已经改口称呼刘顺为“少主”。
梁成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毫不避讳地直视刘顺。
刘顺也毫不退缩,就如他力斥崔琰那日一般,他步步逼近梁成,瘦小的身影拉得比梁成还要长上三分。
“那个叫赵云的毛小子没在这里,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你。”
梁成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刘顺根本没有露出丝毫惧怕之色,“我若是怕你就不会独自前来。何况,我不认为你是个痴儿,会在得到自己所想之前杀掉我。”
梁成的右嘴角微微勾起,“你说的没错,在没有得到田地、房舍、女人、兵器、马匹之前,我不会杀了你,我的少主。”
“善!后日启程,叫你的人准备好。”
梁成微微行礼道:“喏!”
刘坚没有强留刘顺,他还不至于没了刘顺就无法组织起手下团队。
作为师兄,刘坚慷慨地提出与刘顺平分那七百万钱。
刘顺体谅刘坚揽下这么大个烂摊子,未来肯定困难重重,故而只要了一百万钱。
当然,这也是他带走梁成,且舒曜、吴曦、赵四可以在山民中招募人手的代价。
“你小子就这么想独自上路吗?”
已经从刘坚处离开一段路程的刘顺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大声叫喊着。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褚兄?!”
褚燕飞马追了上来,身后还跟着百来人。
“你小子动作还真是迅速。若非甄功曹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褚燕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刘顺抱歉道:“褚兄伤势未愈,不敢叨扰啊。”
“都是屁话,走吧!”
如此,褚燕也加入了返乡团。
刘顺与褚燕二人心中都明白,这次一同返乡意味着什么。
对于褚燕来说,脱离甄逸等同于放弃仕途,回归白身。
甄逸已经是一郡功曹,大好前程近在眼前。
褚燕能做出与之脱钩的决定,实在让刘顺倍感意外。
在刘顺心中,无论是自己实际见到褚燕,还是正史中的褚燕都是不折不扣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他之所以没有通知褚燕自己即将离去,还不是为了二人之间能有个“体面的分手”。
他可从未想过褚燕会放弃大好前程,跟着自己回乡奋斗。
至少在刘顺看来,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比如任秀就果断留在了中山。
这其中有任秀为中山本地人的因素,但刘顺自身影响力不足才是根本。
可事实是,褚燕跟来了,还是主动跟来。
甄逸也没有强留褚燕,还分出了百人与之同行。
褚燕投靠刘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他这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他赌刘顺的未来的成就会比甄逸高。
这也是褚燕有生以来第一次“赌博”,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一时脑热之人。
有时,他很想给自己两个掌掴子,跟着这个小娃子有什么好的?
可这娃子救过自己的命,还在自己受伤时派人悉心照料,这都是褚燕一辈子没遇到过的。
更重要的是,褚燕能切身体会到刘顺对自己的欣赏。
刘顺的“欣赏”不同于名仕们时常装出来的“折节下交”,刘顺的“欣赏”是平等而真诚的。
再加上文丑平日里的“熏陶”,褚燕这才下定决心跟随刘顺。
对于刘顺来说,在争夺张氏“遗产”这个关键时刻,褚燕的加盟无疑是雪中送炭。
甚至可以说,褚燕的投靠,很可能对接下来的利益争夺战产生巨大影响。
这日夜里,刘顺将褚燕请到自己车驾内。
“找我何事?”
褚燕疲倦道。
“看来褚兄的伤势还是有影响的。”
褚燕没有出声,表示默认。
“后悔吗?”
刘顺继续问道。
褚燕微微一笑,“都走到常山界内了,还问这作甚?”
“我是怕褚兄听了我的计划打退堂鼓!”
“哦?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