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储存酒的石坛
-----------------
蔡邕小心捻起常山纸,轻轻放置在卢植案几之上,平铺开来。
手掌从纸面抚过,如触妙龄少女之肌肤,嫩滑感瞬间袭来。
常山纸约莫五尺见方,偶见异物凸起,整体色白而平滑。
离近细闻之下,有硫化的气味,但并不刺鼻。
蔡邕与卢植对视一眼,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对于他们这种平日里需要大量书写的文人来说,蔡侯纸容易洇墨、挂笔。
一旦出现洇墨、挂笔现象就要废掉重写,极为不便,还不如用简牍来得方便快捷。
敦煌马圈湾遗址出土古纸(其表面之粗糙,清晰可见,擦屁股都嫌剌屁股)
-----------------
现在有这么一张厚度适中,光洁丝滑的纸摆在面前,无异于寻宝人找到绝世美玉。
蔡邕书写经验更是丰富,只要上手触摸,便可知纸张吃墨程度。
他心中清楚,常山纸绝对要比蔡侯纸好上数倍不止!
“子干,这纸可否赠......哦不,卖我几张?”
蔡邕恳求道。
“这可是你说的。”卢植打趣道:“可别等我问了价格,伯喈嫌贵哟!”
蔡邕义正言辞道:“绝无此种可能!”
卢植看向刘贤,“说吧,这纸是何卖价?”
刘贤刚要说“万钱”,但他灵机一动,回道:“此纸乃常山国特产,一年产量不过百余张,故而......”
蔡邕不耐烦道:“快快说来!”
“喏。回蔡公,这一开纸作价三万钱起。”
“咳咳咳!”
刚喝了一口真泉酿的卢植听了纸张价格,险些被呛死。
“三万钱?!”
家资不可计数的蔡邕听了这价格也不由吃惊。
刘贤摇摇头道:“非是三万钱,而是三万钱起。”
在价格后面加个“起”字,正是刘顺传授给刘贤等人的销售策略。
有了这个“起”字,日后便有了涨价的机会。
美其名曰——“价格随品质变化而变化”。
卢植指着常山纸说道:“与这纸张相比,某之所爱尚属廉价!”
最终,蔡邕买了三张,准备拿回去先试一试效果如何。
对于蔡邕这种身份地位之人来说,他所追求的只剩下权力与极致的享受。
书简都要用最上等的材料,美服只穿蜀锦织成的,酒水唯独钟爱御用之酒。
卢植也没打算与蔡邕客气,送钱之人在三日后抵达,卢植还亲自数过,分文不差。
因为此事,卢植爱屋及乌,将刘备顺便收入堂中,成为入室弟子。
刘备感激涕零,但并非因为卢植,而是因为刘顺的恩惠。
不久后,卢植被任命为中郎,参与东观校书,公孙瓒、刘贤、刘备等随之入京继续学业。
熹平四年(175)六月,灵帝下诏,令郡国受灾者,免收一半田租;其受害十分之四以上者,免收全部田租。
同月,得到刘备送上的观测数据后,刘洪对自己的历法著作进行了最终完善。
七月底,刘宏特下诏,委派太史部吏员对刘洪著作进行实际校验。
同月,熹平石经第一块石碑雕刻完毕,立于洛阳城开阳门外太学东院外。
后有记载:其观视及摹写者,车乘日千余辆,填塞街陌。
数以十万计的儒家士子前来抄写石经内容,其中不免有抄错之处。
有聪明人想到了一个既能全部抄对,又能仿写碑文字体的办法——拓印!
此人想法确实精妙,可真正实施起来却异常困难。
首先,纸张的质量就难以达标。
其次,墨水附着度同样不尽如人意。
最后,没有那么大尺寸的纸张售卖。
刘贤偶然见到尝试拓印之人,其直觉告诉他,这是刘顺口中所说的“商机”!
于是,刘贤免费向一名拓印者提供了常山纸,只求在有人问起时,那人说出“此为常山纸”即可。
不出两日,常山纸因其锁水性与韧性十足,非常适合拓印碑文而于京城中爆火。
刘贤将一开纸张的价格提到五十万,仍然瞬间售罄。
八月中旬,常山纸百万难求!
若说这一切都在刘顺意料之中,纯属胡诌。
可这不正应了那句“时势造英雄”吗?
刘洪趁机将常山纸进献天子,天子得到后爱不释手,每日以常山纸亲笔誊抄过往所做诗句、辞赋。
又有一日,天子宴请宗室在京年长者。
光禄勋刘宽于宴席中称杜康酒无滋无味儿,天子遂向刘宽道:“卿可自荐酒品,朕必取之与卿。”
刘宽道:“常山真泉酿可足欲也!”
九月初,“真泉美酒夜光杯”的口号广泛流传于京师。
一个是西域珍宝,一个是大汉佳酿,喝真泉酿必配夜光杯的习惯就此养成。
旬日,常山真泉酿被录为御酒,天子每日必饮。
刘顺也得到了天子的传讯——“可以真泉酿、常山纸抵贡赀”。
收到消息的刘顺心中一颤,“刘宏不会因为嗜酒而提前归西吧?不行,我可不能给他送太多酒!刘宏啊,你可要好好给我活着啊!”
十月,庐江郡发生蛮族叛乱。
天子召开朝会,询问解决方案。
司徒袁隗表示,正在东观修定书籍的卢植在九江郡担任太守时,对当地人有恩威信义,可被委以重任。
于是,十月中旬,卢植被朝廷拜为庐江郡太守,前往镇压叛乱。
这次,卢植没有任何犹豫,放下校订之事,领取印绶,即刻赶往庐江上任。
他知道,当庐江叛乱被平定后,他一定会被招回京城,并得到升迁。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甚至这场叛乱都是由袁氏一手策划的。
卢植去到任上,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他人到任,蛮族便会迫于其威名而主动投降。
之后,卢植只需对地方稍加安抚,使用清净无为的治政理念,庐江便可保持太平。
多则一年,少则六月,在袁氏运作之下,卢植便可返回洛阳。
事实也的确如此,卢植上任后,在庐江为政清简,一切事宜皆遵从本地官员建议,他自己只按照大原则办事,从不多加干涉。
卢植的仕途算是打开了,可公孙瓒与刘家二兄弟可就惨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洛阳,他们可没什么依仗。
“二位兄长,可是时候返归乡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