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国元氏县在上一个月迎来了大丰收,这件事在当下称得上“稀奇”。
开春的连续大到暴雨让冀州地势低洼地区耕地遭受了严重损害,别说丰收了,就连基本收成也难以保证。
靠近大河的郡县更是惨不忍睹,洪水过后的疫情席卷黄河南岸地区。
随着大批量的流民四散开来,疫情也被传播到泰山郡内。
刘洪的父亲年过七旬,在这即将入冬的季节,陷入无尽长眠。
刘洪接到噩耗返乡守孝之时,也正是乐隐正式成为国相长史之刻。
刘炳因刘顺功劳迁郎中令,秩千石,职务与朝廷郎中令相类似,主管王府各大夫、郎官等。
天子并未说明,这次封赏的到底是刘顺参与讨伐山贼有功的功劳,还是协助刘洪修订著作的功劳,又或者是常山纸与真泉酿的功劳。
无论如何,这次升迁对于刘顺一家来说都是历史性的时刻,常山真定刘氏终于再次坐上千石之位。
好消息还不止这一条,在相互沟通、观察一年有余后,控制井陉的头号山贼头目郭太,终于点头,同意与刘顺做生意。
甄举曾妄想入山剿灭郭太势力,但由于常山国内势力发生变更,一直未能成型。
最终,甄举与一众新兴势力达成协议,划分常山国利益,其本人也在年中时搬去了九门。
治所仍然是元氏县,但甄举决定去九门常驻,方便他对各条商路进行有效监管。
只是可怜了甄香,不得不与师兄刘顺分离。
翻开地图可以发现,九门距离无极仅有二十多里路程,北上新市县也不过三十里而已,顺流而下可以将货物运往最东边的渤海郡,其地理位置极为优越。
随着甄举的搬迁远离,处理井陉通道的重任就落在了乐隐这个长史身上。
乐隐熟读兵法,深知入山剿灭郭太绝对不现实。
根据“情报头目”舒曜的调查汇报可以得知,郭太势力极为庞大,拥有不下万人的战力。
他的核心根据地为上艾县,位于常山国的最西侧,不但扼守着井陉通往太原榆次县的必经之路,同时还控制着绵蔓水的源头山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能够研究透彻郭太势力,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刘顺对自身势力的任务分配进行了整体梳理、规划。
外查由“上仙”舒曜与褚燕全权负责,内监则由夏侯兰与牵招掌控。
刘顺并不喜欢自己对外查部的安排,奈何手下实在没有多少“自己人”可用。
恰好舒曜、褚燕又对山中形势颇为熟悉,只能当做权宜之选。
刘顺的亲卫队由梁成的班底再配上部分赵家人组成,统帅之人为陈娘,赵云、赵光、梁成都归陈娘节制。
颜良、文丑、牵招现在常驻井陉,一来可以扼守井陉出口要道,二来负责在井陉县南面的大片盆地进行屯田、开荒,三来也能监管蒲吾、棉曼、石邑三地的矿产开采与冶炼。
常山国最西边的都乡、房子、高邑等县由任氏与盖氏负责。
刘顺曾以父亲名义,多次去信郭太,每次都会送上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期初,郭太对刘炳这位新上任的“掌权者”毫无兴趣。
他认为,只有甄氏这种级别的家族才拥有与其交易的资格。
直到刘贤在京师地区打开了常山纸与真泉酿的市场,郭太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与刘炳的关系。
直到近日,刘顺才收到郭太的亲笔回复,得到其贸易允准。
刘顺迫不及待地将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父亲:“阿父,阿父!郭太同意与咱们进行贸易了!”
刘炳听罢,大喜过望,“这么说来,咱们终于有购买良马的渠道了?”
自从甄氏锁死北上通道后,刘炳想要走私战马的渠道便随之消亡。
这回郭太松口,也意味着刘炳可以从晋阳马苑购买良马转送到常山。
刘顺知道父亲对马匹的渴求,但他不得不先泼上一盆冷水,“阿父,咱们眼下还养不起战马。至少在紫苜蓿种植规模足够大之前,咱们还无法供养太多战马。”
刘炳一听这话,顿时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吧下来。
“啊?不买大马,又何必耗费颇多去与那郭太谈判?”
刘顺解释道:“阿父,上艾县西控太原,北扼上党,咱们想要将货品铺开到并州地区,就绕不开郭太。”
“并州之地贫瘠,不买战马又有何珍宝入得眼?”
刘顺掐腰正色道:“阿父此言差矣!”
随后,刘顺开始向刘炳诉说其理由。
首先,太原产盐,价格要比渤海、巨鹿便宜至少四成(没有消费人口支撑,因此便宜)。常山纸与真泉酿进入并州市场后,很快便可占据奢侈品主导地位。届时,刘顺便可要求以太原盐和特有玉石进行结算,从中获取巨额差价。运到冀州再进行转卖,又可获得惊人利润。
其次,也是更为重要的一点,刘顺希望能与上党地区进行贸易。
上党地区在此时期粮食产量颇丰,算是为数不多能够以粮食进行结算的地区。
此外,被称为壮阳三件套的长治阿胶、人参、核桃壳粉,一直以来都备受上流阶层追捧。
刘顺希望与之交换“区域代理资格”,即刘顺获得在冀州经营“壮阳三件套”的垄断权,上党对应势力获得并州地区的常山纸与真泉酿经营垄断权。
垄断权意味着什么不必多说,得到上党精粮的刘顺也可扩大酿酒规模,打开西部市场后,刘顺的造纸厂规模也可扩大,此乃两得之举也。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阿胶卷人参沾核桃壳粉,刘顺内心就无比激动。
刘炳在儿子一番“谆谆教诲”后,也终于开了窍,不再盲目求购战马,耗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子。
“来年开春,冰雪消融,咱们就立刻开通商路!”
刘顺握拳道。
“好!”刘炳回道:“又要到冬日了。不知鲜卑崽种今年要从哪个方向南下。”
刘顺撇撇嘴,“不是新到任了一名护乌桓校尉?想来应当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