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口的阴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能让我们连门都进不去？”
“这妖魔恐怕真的快要成气候了，该死，偏偏在这个调不出人手的节骨眼……”
两位镇魔司的打手各自试探一番，顿时明白他们所谓的突袭很难凑效，这妖魔明摆着蓄谋已久，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早已部署好了场地和大阵。
就算是镇魔司的强者来了，也只能硬碰硬的正面强攻，完全没有偷袭或者取巧的机会。
除非突然来一波大地震，把失落的前朝古城和古墓从地下深处全部撬出来，但可能吗？
阳犀玄见状，也靠近入口尝试了一下。
他运转纯阳罗汉功法，将聚形变化束缚在皮肤之下。
虽然不像阿山阿水形容的水流阻力那么夸张，但那种阴气阻隔的异样感，依旧让他的各种动作变得略微迟缓。
“看来还是不行，趁着血池鬼王没发现，我们还是趁早撤吧。”
阳犀玄没有那么头铁，觉得对面不是唾手可得的身外道行大礼包，果断决定开溜发育。
有一说一，这附近的僵尸蚊子腿道行，攒多一点还是比较可观的。
一棍子解决一个，杀个十来头能凑齐一个月，要不是地下有个惹不起的大麻烦，阳犀玄都想在这里刷一波资源再走。
阿山阿水尝试了一番，确定无法轻易突破此地，只能作罢。
三人不敢在此地多做逗留，一路朝着蟠金寺的方向撤去。
越是靠近蟠金寺，那种阴气侵蚀压制的感觉就越弱，一身的真气循环逐渐恢复正常。
走到山脚下的水井边，三人席地而坐，暂时歇息。
阿山和阿水的脸色不是很好，这种妖魔实力超出他们太多的，就只能回头请示沈仕陵大人，看他决定是拖时间等援兵，还是头铁硬扛上去吃下这份功劳，拯救这群百姓。
这种事情是很难指望阳犀玄的，因为他这边主打一个本土熟人利用，连风林罗汉这种妖魔也敢称兄道弟地混在一起。
“阳大人，那风林罗汉当真可以压制血池鬼王吗？”
阳犀玄扭头一看：“那多半是真的，之前被僵尸盯上的人都在求风林罗汉救命，那血池鬼王要是图谋霸业，肯定不会容忍一个神神叨叨的和尚一直阻挠他的计划。”
阿水也向着阳犀玄的角度说道：“阿山，这些妖魔多半以血食为资粮来进行修炼，要么就是像黑山童姥那种树妖，试图霸占本地的香火愿力聚气成仙。”
“主动不碰这些关键要害资源的，就是吃点粮食要点牲口，也就和普通的山贼土匪差不多，和那种能够成为大魔的妖怪是两码事。”
阿山则继续唱黑脸：“可是我们进都进不去，这要怎么保证我们的话语权？”
“假如那妖魔和尚可以破开血池鬼王的阵法，带领我们冲进去，万一他临阵倒戈，我们岂不是全得葬送在里面，用武者的血肉给妖魔送了一波成器大礼？”
“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搞不好我们一旦陷入阵内，我们恐怕完全没有反制的手段，以命相搏打不过的话，连援兵都很难找。”
“最让我担心的是，这些妖魔之间本身有所勾结，我们想咬掉一头血池鬼王就得倾尽全力，妖魔那边只要继续加码，我们没法抵抗更多的变数。”
说着，阿山免不了瞟上几眼阳犀玄。
他们探查过本体的妖魔传闻，但对妖魔底细更加了解的人还是只有阳犀玄。
本来碣石城每年上报都是平安无事，镇魔司也是来例行巡查。
突然一波调查，却惊愕地发现这里的妖魔数量已经多到他们这一队人马无法摆平了，恼火是肯定的。
这时，阳犀玄觉得时机成熟，开始明目张胆的试探对方的身份，逼对面优先摊牌：
“你说的没错，这场战斗不是没有可能演变成人族和妖魔的大规模战争。”
“但是，那是有前提条件的。”
阿山抱着剑鞘，直勾勾地看着阳犀玄：“哦？我倒是有点兴趣，这有什么前提条件？”
阳犀玄毫不遮拦的说道：“那就是你们代表的不是武林盟，而是镇魔司。”
这一句直白的攻势，让阿山陷入了犹豫。
阳犀玄则趁势继续说道：“武林盟的侠客，一般来算败了也就是惜败，本来本地百姓也就没有对他们太多的指望。”
“太多喜欢捞名声的江湖散人，拉低了平均印象，打不过成气候的妖魔实在太正常。”
“但是，如果你们是镇魔司，你们是大渊王朝镇压妖魔的脸面，你们一旦败了，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妖魔忌惮的势力和压力会瞬间消失，局势会直接进入一边倒的局面。”
见阿山还是不答，阳犀玄果断火上浇油：“不瞒你们说，早在几天之前，镇魔司的巡查令就发下来了，再磨磨蹭蹭的这几天也该到了。”
“大家都是为民除害的，要不你们现在就给我交个底，武林盟有多少人力可以调用，你们是不是镇魔司借调过来的先遣斥候。”
“要是什么都没有，硬实力明摆着又不能破阵，那就按我那套，用妖魔来对付妖魔。”
阳犀玄一股脑地道完自己的主张，静静等待阿山和阿水的答复。
斩妖除魔，最好还是势如破竹、斩草除根。
若是实力不济，未战先衰暴露颓势，给天碣山脉里的妖怪察觉了这件事，合起伙来彻底吞杀百姓，那种失控的局势阳犀玄一个人绝对拦不住。
所以他必须要知道镇魔司和武林盟的情况，然后看看能不能撬动风林罗汉，甚至用镇魔司威胁黑山童姥，逼她站在人族阵营里对付血池鬼王。
毕竟论烂人烂事，黑山童姥的锅还可以往官府上推一部分出去。
真的被妖魔打出只是个纸老虎，那帮玩意儿搞不好真的杀心上头，就一波打穿了。
听到这话，阿山阿水考虑了一阵，才各自说道：
“这种作战机密，我们没办法直接给你交底。”
“不过你的方案，我们会找林姑娘去商量商量，我们想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阳犀玄随便摆手：“那你们快点商量。”
阿山和阿水走到下风坡地，确认阳犀玄就呆在水井边上没有跟过来，才开始头疼。
阿水：“你说，头儿会同意这和尚的方案吗？”
阿山连连摇头：“很难同意的，我们只是兵力不足，又不是彻底完蛋，和妖魔迂回拖延一下，找上面调兵遣将，虽然功劳是分不到什么了，但也不至于犯下原则性的大错。”
“倒是那个阳犀玄，满嘴见风使舵的市侩模样，管他妖魔人族，根本是抓来就用，只要能够解决就行，也不考虑一下师出有名和正当性的，完全就是个外行。”
“与其说他是个半官半民的游役，不如说就是个江湖匹夫，只是修为天赋比较不错，能够在妖魔手底下鬼混着。”
“这种人，镇魔司的以前也见过不少，他们说话做事基本上都是只考虑自己，什么王朝大业和百姓安危是完全没往心里去的，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所以，我看阳犀玄这家伙还是非常可疑的，用他的方案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话一说，就连一开始比较看好阳犀玄的阿水，也变得有些动摇：
“确实，既然如此，我们还是采集妖魔的气息样本存在寻魔令牌里，等头儿问问上头能不能多派点人过来。”
两人迅速商量完毕，回头去找阳犀玄。
“阳大人，今夜你领我们前来调查，有劳了。”
“不过具体斩妖除魔的责任，不会全部推给你一个人来担当，我们要回去和大伙儿商量商量，现在只需要采集妖魔的气息就行了。”
阳犀玄并未阻拦：“那你们自便吧，采集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两名黑衣侠客开始四处采集，一会儿挖点土，一会儿掐点叶子，然后还要灌些露水，再用井水淘洗出土壤中的反光小碎片，最后用灯笼里的蜡烛进行蜡封收尾。
‘土壤、叶子、露水、金片、烛火，似乎是某种五行相关的法门？’
阳犀玄暗自探查，觉得这等手段肯定不是武林盟的乌合之众能拥有的。
哪怕武林盟之中确实存在绝顶高手，这俩人的合作流程也专业过头了，演技真的不足。
但是他们既然不肯承认自己是镇魔司，肯定也是觉得妖魔难搞，怕自己一波暴露身份，被妖魔抓住痛殴一波，不仅败坏镇魔司的名声，还会严重挫败己方的士气。
有此顾虑，阳犀玄确实也无话可说。
不过阳犀玄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这风林罗汉的难缠程度，确实也没比血池鬼王低。
“这妖怪也形成了特殊的域，虽然不像那种阴气阵法那般明显，但是这一整座蟠金寺都不太正常，不像是真正的建筑，反而像是某种妖法点化出来的东西。”
“这山里的妖魔，都是碣石城百姓喂出来的也不太可能，肯定是前朝古迹里还有些谁都不知道的东西在干扰判断。”
等两人采样完毕，三人一起返程。
可是走到半路，他们收集妖魔气息的令牌，忽然发出红光，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我们离开了风林罗汉的领地，那血池鬼王突然追上来了？！”
这一动静把三人都吓了一跳，可是阿水仔细检查令牌，才发现并非如此：
“怎么搞的？这不是风林罗汉和血池鬼王的气息，反倒是……黑山童姥的？”
这下阳犀玄头皮发麻了，他本以为黑山童姥是试探一波就怂了，决定躲在暗处苟到镇魔司离开再开始作妖，可是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主动在镇魔司人员面前暴露？！
一瞬间，阿山阿水和阳犀玄就拉开了距离：
“你这和尚，见人说人话，怎的见鬼说鬼话！”
“你说那黑山童姥树妖已死，可是我们怎么还能捕捉到它的活跃气息！”
“你该不是已经把身家性命全都卖给了妖魔，要拿我们兄弟去给妖魔送礼吧！”
阳犀玄顿时头大，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稳定，却没想到一个照面对方就怀疑自己。
他只能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两位大侠，你们这又是干什么？”
“我要是妖魔一伙儿的，我在血池鬼王那边早就对你们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阿山立刻说道：“我们调查过碣石城的街坊百姓，他们都说你虽然除妖是真的，但是你当年和那些女鬼之辈走得很近，一度发生过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你无法否认自己有可能是黑山童姥那树妖的心腹手下！”
阳犀玄彻底无语，但这话都说得要翻脸了，只能假装自己不晓得黑山童姥没死：“那你们去找，把那树妖给我找出来，我寻思我已经给它杀了，怎么还能冒出来个活跃气息的。”
“我当面给它打死行吗？大晚上的你们突然闹这样，到底谁才是妖魔那边的？”
“我吃饱了撑的慌把树妖残骸留给你们作证，再让你们调查气息暴露我身份，是不是你们武林盟自己的令牌有问题啊？找镇魔司去借点靠谱的家伙行不行？”
“这恐怕是妖魔的反间之计，你们别上当好不好！”
阿山阿水互相对视，手握令牌举棋不定。
只听见山中风声涌动，那红衫婆婆提着灯笼，在阴暗的草木之后突兀现身。
“妖魔来了！就在附近！”阿山阿水互相靠背，提防着可能出现的妖魔袭击。
阳犀玄心中骂街，他真看不懂这树妖在搞什么阴间操作，这不是不仅把她自己卖了出去，顺带着连他也一起爆了吗？
“哪里来的臭妖怪，本大人调查办案，你专门来找死是不是！”
恼火之际，阳犀玄已经扑了上去，一招贯日长棍直接将其钉穿在树干上。
【斩杀树妖姥姥的引灯尸婆化身，获得身外道行二十年】
见到阳犀玄出手如此刚猛果断，一击之下瞬间制敌，两人瞬间愣住。
这实力，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强上很多。
‘嘶，这光头和尚说的好像是真的啊？他要动手刚刚早动手了！’
‘可是这树妖真的可能没死啊，这下怎么办？万一他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两人眼神交换，所有的阴谋诡计和利弊分析，都被阳犀玄这一招杀敌给干得完全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