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其实俺也就是随便找个借口拿你提取身外道行罢了，这真的算是净化吗？
阳犀玄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他大受震撼，一度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言情修仙世界。
不过，这样也好。与其解释误会，不如扯着风林罗汉的协助当虎皮，对这树妖威逼利诱一番，好好地敲一敲她手里的情报。
“所以呢，你一直往这骨头洞里跑，不就是血池鬼王指使你这么干的吗？”
阳犀玄揪住黑山童姥的衣领，宛如揪住了一只可以随意揉捏的小兔崽子。
黑山童姥脸皮抽筋，极力压制眼角和嘴角的波动，心中怒骂这个狗仗人势的阳犀玄。
想当初，自己的修为没有折损的时候，这个花和尚眼巴巴地舔着自己，像个小奴才一样挤着笑脸，一天到晚婆婆姥姥的叫，活脱脱一个卑躬屈膝的狗腿子。
就阳犀玄那熊样儿，再配上他这说话做事的风格，别提有多喜感了。
结果这狗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上了风林罗汉，竟然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还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忍修炼，最终反杀了自己派出去的分身。
这阳犀玄不知道和风林罗汉学了什么邪门的功法，竟然能够通过击杀分身来削人道行修为，这让黑山童姥立刻察觉不对，随后被勾结血池鬼王的人族内鬼发现了颓势。
想到这里，黑山童姥继续说道：“你别急着杀我，血池鬼王派我过来，是为了让我稳住你和风林罗汉！最差也要支开镇魔司的注意力，因为他的功法快要练成了！”
此话一出，阳犀玄顿时心头古怪得要命：他以为是自己凭借着前半生在妖魔面前鬼混的经验，稳住了风林罗汉和黑山童姥，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血池鬼王的安排？
“你不也是个大妖吗？怎么混得给血池鬼王当狗腿子去了！”
“还不是你！”黑山童姥气得跳脚，发现阳犀玄鼓着眼睛瞪得她浑身发毛，又弱弱地说道：“还不是你那削人道行的邪门功法，我要是道行无损，何须听那鬼怪支配。”
阳犀玄见黑山童姥终于被砍服了，便放开胆子说道：“好，既然你主动认怂，我可以和风林罗汉聊一聊，看在以前我俩交情的份儿上饶你一命。”
“不过，你只能保留自己的本体本尊，所有吃过魂魄，洗过血祭的分身和傀儡都要拿出来交给我处理掉。”
“别想和我讨价还价，这是我们接受谈判的唯一条件，毕竟风林罗汉慈悲为怀，只想惩罚你，不想直接打死你，不然就你干的那些烂事，他还能放过你不成？”
这一开口，阳犀玄又给黑山童姥憋得话都说不出来。
要不是现在她谁都打不过，硬生生地被这光头和尚给榨干了道行，她怎么也不可能可怜巴巴地冒出来求饶：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阳犀玄迂回一招：“你先给我说说血池鬼王是怎么回事，他有什么计划，最近镇魔司和他又是什么情况。”
“等我掂量掂量你的情报价值，再看看能不能给你减一点，别想着给我耍花招，我知道这依然是你的分身，你不会老老实实的把本体送出来。”
“你要是敢撒谎骗我，我可就不管你是不是分身了，这次一定把你连根拔起，叫你变成老子同房用的新床腿！”
黑山童姥被阳犀玄恶心得头皮发麻，她一边给自己顺气，一边忍住和对面拼了的冲动，委屈巴巴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那血池鬼王……”
黑山童姥决定把锅往鬼王身上推，试图把自己洗白成雪山童姥。
阳犀玄立刻揪住她的小算盘：“我警告你少给我岔开话题啊，现在我耐心很差的啊！”
“时间、地点、人物，什么时候出现转折的，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说清楚。”
黑山童姥只能赔笑，自甘示弱地讲道：
“就是几天前，我派出了红衫婆婆，也就是我的分、分魂分身去找你要祭品。”
“我的分魂分身超过一定时间没有收回来，被你们永久的超度了，导致我的道行有所折损，正好那天我碰到了血池鬼王的手下……”
黑山童姥娓娓道来，描述出了一个倒霉至极的树妖，在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情况下，还被血池鬼王的其他手下发现了行踪，直接导致她的道行功力的异常之处被鬼王看穿。
阳犀玄心说确实挺巧的，他打完红衫婆婆又抓了个先锋尸魔的手下，身外道行恰得饱饱，并没有想过这些妖魔在背地里还是经常有所往来的。
“呵，说什么碰巧倒霉，怕不是你们一直以来就在谋划着什么，所以时不时的就派出亲信手下或者分身傀儡交流，完事了再收回分身提取情报，这样才被发现的吧？”
“我听风林罗汉说，这天碣山脉之中确实存在着前朝古迹相关的神异，当年你找风林罗汉和血池鬼王讨要过他们的功法，不过他们都没有给你……”
黑山童姥大吃一惊：“什么！他连这个都敢告诉你！”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扭扭捏捏地遮掩道：“确、确有此事。”
“不过我也只知道他们修炼的功法非常特别，一本是阳属性的功法，一本是阴属性的功法，风林罗汉说我没资质学不会，鬼王则是直接不给我。”
“求学失败之后，我嫌本命神通的盘根养气实在太慢，唯恐被人族砍了拿去做法宝，又碰巧在古迹中找到一本前朝皇帝用的《香愿掌火真经》……”
阳犀玄看着黑山童姥的分身，他觉得这树妖似乎搞错了什么事情：这《香愿掌火真经》能够被她碰巧得到，搞不好不是她运气好，而是血池鬼王或者其他妖魔故意落给她的。
怕是功法本身就有问题，容易被人养了杀猪，才忍着让她当这天碣山脉明面上欺压人族的三大妖魔之一。
就算不是杀猪套路，是她独自捡到功法独自修炼，可让她占了人族祖祠的香火供奉来捣乱，也是为其他妖魔的修炼成长提供保护遮蔽时间，这种罪过她肯定是不能否认的。
阳犀玄自然不可能打听风林罗汉，不然他这假靠山的套路就演不下去了：“所以，血池鬼王找到了你的虚弱破绽，提出建议说，你帮他刺探更多情报，他帮你恢复道行？”
黑山童姥本来还想编个故事，说血池鬼王威胁自己的，转念一想自己丢了个分身也不至于被威胁，只好承认是这么一回事：
“和你说的一样，是这么一回事，但我怕我的分身魂魄又出问题，所以怂恿了脑子不机灵的伏媚娘去试探人族的反应。”
“镇魔司嘛，每隔些年横竖都要过来探一探的，反正山里的妖怪也不喜欢那毒女，我派个好姐姐过去让那好妹妹送她去死，也算是人族和妖魔都乐意见到的场面吧？”
阳犀玄不评价黑山童姥的道德水平：“那之后呢，你为什么派分身假扮本尊？”
黑山童姥不敢不认：“我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多给了些道行过去。”
“要是被我的分身镇压了，那就按照以前的继续修炼香火，意外丢了个分身也就算了，找机会吃点、吃点魂魄再补回来就行。”
“要是没能压制碣石城人族，那就顺势躲藏起来，免得镇魔司的动真格。”
黑山童姥见阳犀玄听得认真，旋即开始叫苦：“这一来二去的，我的道行折损严重，又没有其他的妖魔可以信任，结果被血池鬼王用某种秘法找到了本尊，被他威胁动手。”
“他知道我是树妖，本命神通擅长分化树苗分身，树苗死了母树也不会死，就让我出来吸引镇魔司和你们的注意力。”
“一开始我当然是不答应的，这不明摆着惹火烧身吗？可是血池鬼王竟然也擅长操纵分身傀儡，他用他的污秽血池污染了我的树根，逼我听他的安排，否则就先控制我再动手。”
“我想着被他控制了根本，那还得了，只好一边答应他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一边想办法脱离他的控制……”
阳犀玄眉毛一歪：“就这？”
黑山童姥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就这样你还嫌我骗你吗！我最近被你们打得老残了，树枝上都没几根枝条，不知道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恢复，我真的没办法了！”
阳犀玄微微摇头：“你套路太多，骗我一次又一次的，我不是很信任你。”
“要我信你，唯一的方法就是只留你一个本尊，多一个分身我都会认为你有问题。”
“风林罗汉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还嘴馋那些罪人囚犯的魂魄，沉迷污秽的邪恶之法不可自拔，那我们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眼看黑山童姥被逼得左右为难，阳犀玄只好继续给她鞭子与糖葫芦：
“你想啊，风林罗汉对血池鬼王都是极力忍让的状态，只想着超度鬼王而不是杀掉鬼王，你只要别那么离谱，乖乖按照净化魂魄的流程来，我们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你若是非要负隅顽抗，那我们也就只有痛下杀手……”
黑山童姥逐渐陷入阳犀玄的千层套路，只用嘴皮子就忽悠到一只千年注水大妖送菜，这事说出去不把镇魔司的伙计们笑死？
他不杀黑山童姥，到时候镇魔司的人也可能动手，这个套路本来就很容易被拆穿，只是这树妖快要狗急跳墙才信了他的鬼话。
不过说起血池鬼王，他阳犀玄也不好对付，风林罗汉不出手，他现在怎么去？
黑山童姥眨了眨眼睛，终于下定决心：“那我答应你，你把我引荐到风林罗汉那边，让他保护我？”
阳犀玄摇摇头：“我只能留你一个不作恶的本体，你这分身就别想了。”
“最近三天你肯定不是单独对付我吧，镇魔司和血池鬼王那边怎么样了？”
黑山童姥如实禀报：“他们和血池鬼王打了起来，想闯入前朝的古墓中擒贼先擒王，可能和那骷髅鬼将军打得两败俱伤……”
阳犀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打得她目瞪口呆，他说道：“什么叫可能，我是要你给我稳定的情报！你该不会以为这天碣山脉让血池鬼王一家独大，他就只吃人族不吃妖怪吧？”
“你给他一堆极品武者的血肉养肥起来，转眼他就什么都吃，要推行他那什么劳什子阴鬼王朝，把这人间变成他的鬼域，到时候大家日子都没得过，还有你的好事不成？”
黑山童姥头皮发麻：“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阳犀玄又给了她一脑瓜崩：“你就说你成功稳住了我和风林罗汉不行吗？血池鬼王都欺负到你命根子上来了，你就不晓得给他一刀背刺，让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重伤不治？”
黑山童姥大吃一惊：“原来你也想利用我去刺探情报！”
阳犀玄冷笑道：“呵，我利用你的时候，你又未尝不是在利用我？”
“双方互相利用的时候，这就叫做风险利益互换，这是一种交易，而不是利用。”
“我看你肯定是吃人吃得脑子不正常了，讲半天你都没懂，你到底有没有诚意啊？不如你还是趁早去死吧，省得我和风林罗汉交差还得解释半天。”
黑山童姥避开了第三招脑瓜崩，一下子跳得老远：“等等，我在思考！”
“你、你说过饶我一命的，你对天发誓！”
“这天碣山脉中可是有天碣石碑的，你发誓你不杀我！我害怕！”
阳犀玄心中好笑，这誓言想破起来可太容易了，编造个束缚的借口又如何？
“好好好，我阳犀玄今天对着天地、对着天碣山脉石碑发誓，我必须留黑山童姥树妖本尊一条性命，只要她没有作奸犯科，主动、被动、无意识的作恶，从今以后改过自新走向正道，我便不可杀她，否则天打雷劈，遭雷劫洗魂。”
“我发誓了，你说成不？”
黑山童姥咬着嘴唇，对着天空中大喊道：“常青女，应誓！从今往后我改过自新走向正道，舍去所有分身和道行，只求一个改过自新洗涤罪孽的机会！”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火花木炭四处飞射，天空中一道霹雳猛然落下，四周苍翠的树木被雷劈得四分五裂。
阳犀玄的笑容逐渐转移到了黑山童姥苍白的脸蛋上：
兄弟，我对天发誓忽悠一下这头树妖而已，你这狗天道你给我来真的啊！
黑山童姥毫无察觉，对着天空旋转跳舞振臂大笑，任由那着火的叶子落在身上：
“竟然、竟然真的成了！”
“天碣石碑竟然有回应，你一定就是有资质的那个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