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三千公里的火车征程,到达了湖南张家界,身体虚弱的叶优良已经显出相当疲惫的神情,但是她坚持要在当天赶去奈落镇。肖之若无奈,考虑到优良的身体,就放弃了来往频繁的公交车,而是特意雇佣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奈落镇。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奈落镇外围的盘山公路上,远远向下眺望,已经能够欣赏到小镇繁华的风情。
“奈落,是梵语地狱的意思,翻译过来,也就是地狱镇。为什么一个小镇,会取这么不吉利的名字呢?”优良好奇地自言自语。
司机临时客串了一次导游,介绍说道:“这个奈落镇啊,除了出产木制品和药材之外,就以鬼文化著称,依靠旅游业发展起来。奇怪的镇名,正是吸引游客注意力的要点之一。”
中国的鬼城,以四川丰都最为享誉盛名。但是丰都是一个非常中国化的世界,奈落镇则与众不同,它截取佛教对地狱的不同观念,创建出来。司机指着山脚下的小镇,说道:“你们看,整个小镇被河川分作了六个部分,这六个部分,分别以人间道、修罗道等六道众生命名的街区。等下我们会从饿鬼道进入小镇。”
汽车嘟嘟从山腰驶入小镇,到达镇门口的时候,司机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里面汽车是不能开进去的,因为前面有一座桥,桥梁无法支撑汽车的重量。不过也不远了,你们步行几分钟即可进入街区。”
肖之若点点头,付清了车费,带上行李和叶优良一起前往奈落镇。镇子的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牌坊耸立在两个人面前,上面不住闪烁着荧光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感觉真像来到了地狱啊!”叶优良笑笑,好奇地打量着这里。即使晚上,还是有很多游客陆陆续续地进入小镇。过了牌坊之后,是一条分岔的小河,河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的碑文是“三途川”!
叶优良对佛教的地狱也稍许有些了解,知道三途川是从人间进入冥界的必经之路。所谓三途川,便是三条分岔的河流,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一旦走过了三途川,就表示忘却了前尘往事,了无牵挂。三途川的河岸是一大片花圃,种植了无数如火焰般燃烧的鲜红花朵,在红色的灯光照耀下,仿佛铺就了一层血的地摊。
“好漂亮啊!”叶优良叹道。
这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只生产于三途川的河岸边。彼岸花据说有神奇的魔力,接引世人的魂灵来到冥界。
叶优良和肖之若,和其他许多游客一样,好奇地走过种满彼岸花的河岸,要通过三途川。河上有一座桥,按照传说,便是奈何桥。桥上本应该有孟婆,将孟婆汤送给魂灵饮,忘却前生的记忆。然而在这里的奈何桥上,却是一个带着老婆婆面具的女子,微笑着盯着他们看,说道:“两位客人,请留步,要进入奈落镇,有一个规矩,你们必须遵守。”
叶优良好奇地问道:“什么规矩?”
孟婆回答:“奈落镇是地狱之镇,步入奈落镇的人,都不是活人,所以我们不能以真面目见人。每一个来到奈落镇的人,必须戴上一个面具。你们看,这里有无数面具,请选择一个戴上吧!”
孟婆的身后,是数以百计的各式精巧面具。叶优良和肖之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入乡随俗,于是各自开始选取了面具,戴在面孔上,感觉怪怪地不可思议。
叶优良看着肖之若漂亮的面具,问道:“你的是什么人物的面具,感觉很帅劲!”
孟婆笑道:“这位小伙子,你选对了面具啊!你选择的面具是夜叉,八部众里面美貌健壮的青年。”
叶优良焦急地问道:“那么我呢?”
“你选择的是乾闼婆,只要吸食香气就可存活的神人,她们喜欢演奏动听的音乐,又是体态美丽的女子,敦煌莫高窟壁画上的飞天,便是乾闼婆。你们两人选择地真是凑巧啊!”
叶优良莞尔一笑:“谢谢。”
戴上了面具,他们一起前往叶天放所说的宾馆,走在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戴着面具的游客,他们或面目狰狞,或貌美如花,不一而足。走到有间客栈,不过是当地一家小规模的店面,因为稍微大一点的宾馆已经被远道而来的游客们定满了。小有小的好处,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
老板娘头上戴着一个蝴蝶型的面具,只是遮住了眼眶部分,却露出了大部分的面颊,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小嘴,可以看得出老板娘是一个相貌极美的成熟妇人。她和蔼可亲,热情友善,暧昧地对他们俩问道:“一个双人间?”
“不!”当然不行了,“来两个相邻的单人间,最好有浴室。”
老板娘说道:“嗯,好的,就二零三和二零五这两个吧!请随我来。”
叶优良住在二零三,隔壁就是肖之若,呼唤颇为方便。老板娘看叶优良是一个女孩子,就帮她收拾好了行李。叶优良突然问道:“老板娘,你记不得,一年前,有一个名叫叶天放的青年住在这里过?”
老板娘露出迷惑的神情,摇摇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才来不久,一年前住着什么客人,我并不清楚。不过你们可以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或许保存着记录。”
“那前一任老板娘呢?”
“她啊!”老板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姐姐去世了,所以我继承了这家宾馆。”
叶优良大失所望,明明是这家宾馆,怎么老板娘换了呢?
“对了,老板娘,你戴着的面具是什么?”
老板娘狡黠地一笑:“阿修罗,天龙八部中的阿修罗,传说阿修罗这个部族的人,男的勇猛却相貌极丑,女的却非常美!我回去了。”
老板娘离开之后,叶优良走出房间,还有阳台,奈落镇宁静夜晚的风光一览无余,这里果然是个旅游度假的好地方啊!假如把事情处理好了,可以多玩几天吧!
叶优良先洗了一个澡,换上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无法睡觉,看看时间尚且早,便研究起资料来,转念一想,跑到阳台上冲旁边喊:“肖之若,过来一起研究!”
片刻,他就敲敲门进来,一起坐在床上,仔细研究整个事件,叶优良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肖之若分析说道:“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寻常。首先,天放为何行踪如此诡秘,连你也不肯透露,此事一定非常重大而且保密。第二,他在信上说是受人邀请,这事情已经不简单了,他还会来,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他熟人,至少可以信任这个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天放的失踪,我们曾经怀疑是遇难。但我看这里的山势并不险要,而且叶天放又不是那种书呆子,他可是常年参与野外科考,体格健壮,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绝对不可能是遇难。联系刚才的分析,我以为,他是因为那个隐秘的事情,而被灭口了!”
叶优良倏然一震,张口结舌,却不知道说什么。假如真的如肖之若分析的那样,为何叶天放会不明智地卷入这种危险的事情里面?家里毕竟还留着一个苦苦等待的未婚妻!
叶优良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好吧,我们明天先去派出所查查看。”
肖之若说道:“也好。你身子弱,早点休息!乖!”
肖之若摸摸叶优良的额头,为她盖上被子,便转身离去。叶优良苦笑一下,肖之若明明比自己年纪小,却总是像个哥哥一样照顾自己。假若没用叶天放的话……叶优良心念一动,她毕竟不是傻瓜,也看得出肖之若的心思……但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叶优良蒙上被子,安心地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去当地的派出所,临走之时,老板娘突然警告说道:“等等,假如你们出去的话,看到一群奇怪的家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们!”
“一群奇怪的家伙?”优良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从了老板娘的话。
他们去了当地派出所,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和蔼警察,整个镇子上,唯独就警察没有戴面具,大概是为了防备坏人冒充吧。听到他们的请求后,回答说:“确实如此,由于我们镇子是一个偏远的地区,为了防止犯罪分子混入,对来往的人员都有严格的登记制度。假如你们所说的那个叶天放真的来过这里,那么肯定会留下记录。他是哪天过来的?”
叶优良给他看信函上的落款时间,警察点点头说道:“稍等一下,我去档案室查询看看。”
过了会儿警察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份卷宗,面色诧异,说道:“找不到?”
叶优良失声问道:“他没用来过嘛?”
警察摇摇头说道:“不是。”
他翻开卷宗,里面的档案,被人撕走了一部分,只留下页面的残角。警察说道:“只有那几天的档案失踪不见了,是有人故意销毁了这个。而且存在电脑里面的档案,也同样没用发现。奇怪了!”
叶优良喝肖之若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叶天放果真卷入了一场奇异的事件中,而且这个人甚至在警察内部也极有势力!
叶优良叹气地对肖之若说道:“既然没用什么结果,那么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
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那个警察突然招呼他们:“稍等一下,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