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错一口吞下那黄纸符箓包裹着的不明药丸的时候。
总担心自己吃了之后迟早要完
那黄纸入口即化。
随后便是药丸在口中的一阵清凉。
伴随着一股糯米的味道之后，便是一阵草药的苦涩。
单说口感，就像是吃了一粒药一样。
但伴随着药丸进入口腹之中。
张错的心头突然泛起一丝丝古怪的情绪。
那是一种失落的感觉。
一瞬间在内心涌现，随后包裹着自己。
陡然之间，张错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周围的神龛开始变形。
供奉着的社王爷，已经斑驳掉漆的五官，也逐渐开始变形。
那社王爷的雕像，本已斑驳。
东汉时期供奉的多半都是一些民间游神。
一般是秦汉时期，对于当地有所贡献的官宦。
死后百姓为齐立庙建祠。
张错也不知道那游神到底是谁。
只见他五官一开始无比僵硬，面无表情。
可当张错吃下了药丸之后。
那社王爷的五官，开始扭曲，先是似笑非笑。
而后突然嘴巴张开，咧的极大，露出一排白牙。
昏黄无色的神像面容，配合着那笑着咧嘴露出的大白牙。
再有一双细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错。
看的更是人心底里产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来。
先是神龛与社王爷的雕像开始出现诡异。
随后是整个土庙，再到整个世界。
逐渐的开始扭曲，变形。
“这...这药...”张错内心震惊。
就在他以为，这药里面参加了某种能看到幻觉的草药时。
突然眼前的霍乙，睁大了眼睛对张错说道。
“看着我。”
张错下意识的抬起头。
却看到那霍乙，突然张开嘴。
冲着张错吐出一口青烟。
这嘴里那叫一个臭
熏的张错睁不开眼。
但那一口青烟顷刻间，化作一团白雾。
将张错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白雾所过之处，周围旋转扭曲的世界。
像是卷轴一样，突然被揭露开来。
随后张错看到了宫殿，看到了城邦，看到了锦绣山河。
农夫耕种作物，农妇采桑织绸。
看到了破败不堪的赵国长城。
看到了刘邦斩白蛇，看到了昆阳之战，刘秀带骑冲入新莽军中。
随后是一百九十多年的东汉王朝。
目之所及，宫阙高耸，玉瓦琉璃。
霍乙发问：“看到了什么？”
张错回答：“锦绣山河，一派祥和。”
“这就是你说的真实世界？”张错狐疑道。
霍乙轻笑：“不，这只是天道，想让你看到的世界。并非是真的世界！”
“天道想让我看到的世界？”
张错愣住。
他听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霍乙接着说道：“抬起头来。”
张错抬起头来，看向霍乙。
那霍乙又吐出一口雾气。
这次张错差点没熏吐出来。
真是臭到了极致！
这家伙吃什么了。
然而当着第二口雾气喷吐出来。
张错眼前的景色，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烟雾所过，视野之中的锦绣山河。
再度变成了画卷一般。
只不过这画卷，是被燃烧而起。
整个世界就好似是被烈火燃烧过一样。
一阵黑烟过后，锦绣山河依在。
只是庄家田地里的庄稼，变得猩红无比。
扎根在土壤之下的是，一具具尸体在滋养那些庄家。
垒砌城郭的石砖下面，是一具具森然的白骨！
层层叠叠的垒砌在了一起。
一派祥和的人们，变得莫名癫狂！
世家大族的碗中饭碗，变成了生肉。
杯中的酒，变成了猩红鲜血。
吃进嘴里时，却是一脸欢愉享受。
而更为可怕的是，那猪圈鸡笼里面的。
不再是牛羊鸡犬的牲畜。
而是人！
他们骨瘦嶙峋，蜷缩在圈笼之中。
宛若牲畜一般。
此时耳畔传来一阵低语声。
“众心亿亿不若一日月之明，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天公助我杀尽一切声色犬马。”
这声音冥冥杳杳。
晦暗不明，听的人好似有人一把握住了张错心脏似的。
“这声音！？是谁在说话？！”
张错下意识的问道。
霍乙则说道：“是张天师！”
“张天师？！”
张错愣住：“张角？”
霍乙点头：“正是大贤良师！”
“这就是大贤良师，打碎了这琉璃世界，看到了景象！”
“所有的黄巾渠帅，都亲眼看到过！”
“所以，我们揭竿而起。就是要打碎这错乱的世道！”
——呼
一阵风声袭来。
天地都然变色。
周围扭曲的空间，开始逐渐恢复。
最终昏暗的破庙回到了张错的视野当中。
霍乙依旧枯坐在张错的对面。
眉目低垂。
如皮包骨头一般。
只是他的双眼不再那么空洞。
反倒是炯炯有神，满脸期待的看着张错。
霍乙轻笑：“怎么样，看到了这不一样的世界了吗？”
张错不置可否，一时语塞。
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后说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药物的问题？”
话虽如此。
可此时此刻，张错的耳目不再浑浊。
反而变得十分清醒。
似乎那药力退散之后。
没有影响到张错半点思绪。
“到现在了，你还觉得这世道，当真如你看到的那样吗？”
霍乙轻笑了一声。
似乎张错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他看了一眼地上，即将燃尽的烛火。
那烛火眼看着已经快要烧到最后一点。
火焰便的更加飘忽不定。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样。
他抬起头说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说完他抬起手来，那本快要熄灭的烛火。
陡然蹿腾起来了一簇火苗！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一旁的灶爷神像。
“雷公助我！”
话音刚落。
顷刻间，火苗内的火焰，直冲着那神像而去！
四周神龛，在突然炙热的空气中无火自燃。
整个土庙之内，一股热浪滚滚袭来。
张错只觉得自己头发都快被烧着了！
却在这时，那霍乙指着一旁神像。
“快看！”
张错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却看到那灶爷的神像，突然咧开来了一条缝隙。
一股浓稠的猩红血水。
顷刻间便从那缝隙当中流淌了出来！
透过缝隙，定睛再看。
那神像之中，赫然有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