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定数这种东西,其实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唐朝的袁天罡曾经留下一首称骨歌,从骨重就能推测出死因。
很快,全场只剩下两个人还没算,一个是陈嘉颜,一个是紧挨着她的女鬼。
给活人算亡时,这是占卜行当的大忌。
我直接把她跳了过去,看向她旁边的女鬼。
“庚寅年,元月初一。”
后面的东西我还没看,整个人都傻了。
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元凶!
庚寅年是1950年!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都穿着民国的衣服,合着结症在这啊!
这老鬼不光死的年头多,生辰还大的吓人!
我压住心中的震惊,缓缓把手机掏了出来,将手电打开,对着对面照了照,又故意说了一句。
“太暗了,看不清。”
看她们没注意我,我故作一脸费解,把食指放在我嘴边,用牙尖轻轻把手咬出血。
咬手指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使劲,相反,只能请咬手指表面的那一层皮,再用力一拽,这手指自然就破了。
“还没算好吗?”
此时,陈嘉颜又一次开口了。
我不动声色地挤了挤手指,嘴上连忙应付着:“好了,好了。”
“你算的都对。”
随着陈嘉颜的一句话,所有女鬼齐刷刷地抬起头,我这才知道她们为什么始终耷拉着脑袋。
这六个女鬼,没有一个脸上是完整的。
要么鼻子被挖成空洞,要么眼睛是俩窟窿,还有一个嘴都被黑线缝上了。
我能清晰地看见她们皮肉下蠕动的蛆虫,就连那个被缝上嘴的女鬼,嘴角也吊着半条蛆。
不知她们生前遭遇了什么,死后竟然落了个这么个相貌。
“不过……”
话音刚落,六个女鬼猛然站起,以包围之势把我挤在中间,陈嘉颜再次开口。
“笔仙,最忌讳的是问出亡时。你赢了,但是你得死。”
我这时才明白,从最开始,她们就没想让我俩活。
所谓的游戏不过是猫抓老鼠!
我几个健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用手上的血在镜子上画出一个硕大的八卦阵。
就在我给阴阳鱼画眼睛的时候,一股怪力突然把我拽倒。
我回头一看,是陈嘉颜。
没有任何犹豫,我从后腰抽出柳条对着她一顿抽。
刚才不敢动手,是担心腹背受敌,现在都在这,那就正面打!
陈嘉颜被我抽的浑身冒黑烟,几个呼吸间,她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上下,疯狂乱颤。
“哗啦啦……”
我给她的那串念珠,顷刻间散开,噼里啪啦的珠子落了满地。
完蛋,这是她身体里的鬼开始搞事情了!
“嘭!”
我这一脚把陈嘉颜踹开,从中间杀出一条路,狠嘬了一口手指,直接扑在镜子上,阴阳鱼的眼睛瞬间画了上去。
我赶紧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对着八卦阵照了上去。
血红的八卦阵在强光反射下,直接映在对面的镜子上。
一时间,两个八卦这在镜子中交相辉映,在镜子中的女鬼开始死命嚎叫。
没了念珠的护佑,陈嘉颜的反应愈发强烈,整个人趴在地上,四脚着地,身子像是软骨动物一样不断蠕动。
口水伴随着她嘴里的嘶鸣滴滴落下,而她的瞳孔,此刻也变成了漆黑。
她这个姿势,像极了刚才那只大黑猫!
“喵呜!”
那大黑猫突然横冲出来,奔着我脸就要挠,我身子一侧,堪堪躲过。
随着这一声猫叫,几个女鬼像是打了鸡血,嗷嗷地奔着我冲了过来。
我回头看看镜子,铆足一口气儿,拽着镜子就往前冲。
随着两个镜子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反射的锋芒越来越强,交相辉映的血色八卦,像刚出生的太阳一样,把几个女鬼死死夹在中间。
终于,两面镜子撞在一起。
“哗啦!”
镜子齐刷刷爆开,漫天玻璃碴子碎了一地,我本能地往下一趴,先护住自己要害。
好半天过去,我缓缓抬起头,这屋里像是遭了贼一样,简直惨不忍睹。
我侧耳一听,已经没动静。
我赶紧站起身子,从一堆玻璃碴子中把陈嘉颜刨了出来。
我身后探了探鼻息,她这鼻子里呼出的气竟然冰冷刺骨。
她身体里的鬼没走!
顾不得她满身伤痕,我从地上捡起柳条,对着她就是一通猛抽。
“别打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一个阴影从陈嘉颜身体里钻了出来,渐渐凝结成实体。
我定睛一看,这女鬼和其他几个都不一样。
那几个是没有五官,她是没有脑袋,脖子上的碎肉随着空气不断摇摆。
陈嘉颜让她折腾的不轻,我现在看她只有满心怒火。
“啪!”
柳条又一次抽在她身上,我强忍着弄死她的心,问了一句:“跟我玩游戏?还玩吗?”
“我们也冤啊!”
“喵呜!”
又是一声猫叫,叫的我浑身汗毛都起来了,那女鬼突然往后缩进墙角,嘴里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嚎叫。
“救我!它不是猫!”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得我浑身一怔,不是猫?
黑猫弓起后背,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墙角。
女鬼紧缩在墙角,大声喊着:“是它吃了我的肉吃!还有一个人,那人把我们的脸缝在了一起!给它做了皮!”
“你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认识那个人!”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屋里明明没有强光,那猫皮怎么会油光锃亮的?
“嗖!”
一道黑影如利箭窜了出来,直接扑在女鬼身上。
我想出手阻止,但是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没了痕迹。
“喵呜!”
那黑猫站在窗台上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动物该有的!
下一秒,这猫一跃而下,我追到窗边一看,它早已没了踪影。
我赶紧把陈嘉颜抱了起来,让恶鬼附身了这么久,人肯定受不了。
不过,我在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能把她带到哪?
宿舍里还有个刘山,万一让他看见了,这事就没办法解释了。
我前后一琢磨,背着陈嘉颜下楼拦下个出租车,直接去最近的养鸡场。
那司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笑着问了一句。
“大半夜带着姑娘往养鸡场跑?小年轻真爱玩刺激。”
到了养鸡场,我像个偷鸡贼一样藏在草垛里,就这么一直等着天亮。
我靠在草垛上,随着浓烈的鸡粪味儿,回想着今晚的事。
我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陈嘉颜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能感知到阴气吗?
本来我这算盘打的还挺响,心想着我虽然看不见小鬼,但是她能感觉到,我俩一配合,这不挺好吗?
可从打进门开始,她就着了道,我不但得想着逃出来,还得保护她。
我知道这钱肯定不好赚,但没想到这么难。
“喔喔喔……”
终于捱到天亮,随着旭日东升,公鸡引吭啼鸣,我赶紧把陈嘉颜挪到阳光能晒到的地方。
雄鸡一叫邪祟除,太阳东升阴气无。
我等了一宿,等的就是这时候。
其实这是个土办法,家里小孩万一中邪了,一时半刻还找不到先生帮忙,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到养鸡场。
这办法确实有用,没等到鸡叫三声,陈嘉颜已经悠悠醒来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眼问道:“这是在哪呢?”
看着她一脸的伤口,还有头上的几根稻草,我突然不生气了,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养鸡场。”
“你带我来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