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1日
我如往常一样来到地质公司上班。领导没有安排新的工作任务,闲来无事,我打开电脑浏览最新的体育比赛和娱乐八卦新闻:球员退役,婚内出轨,明星针灸养身,冠军管理方法……
“张帆,来泡杯茶给林处长。”隔壁办公室的张主任声音从门缝透过来。
“好。”我起身走到相隔不远的茶水室,拿起茶杯泡好了茶水端了过去。
“就放这儿吧。”张主任瞧我出现在门口,指着桌子对我说。
“哦,好。”
我瞧眼看了看张主任身旁的人影,一个估摸着40多岁的大哥,灰色上衣,黑色长裤。
我把泡好的绿茶对应放在两人面前的小桌上。
“好了,待会有事再叫你,你去忙你的吧。”张主任语气坦然的说道。
“好。”说完,我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对我这份工作挺满意的,14年,我随便应付做完大学的专业实习工作,便毫无目标。
小学的时候喜欢看看动画片,中学的时候打打篮球,踢踢足球,看着无数个体育明星出场到落幕,日子就这样悄悄滑到了大学。因为不知道未来做什么,所以在学习上没有花太多心思,这样的成绩也不会好到哪里,最后我不得不选了个本市的一所民办大学,学习建筑设计。
毕业后,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啥,我干脆回家待了小半年。很多人会觉得我这样不好,但我那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工作。
在家呆久了,我逐渐开始一阵颓废的日子,后来出去做了几份工,发现自己都很难适应那些奇特的工作状态和要求。工作了一年多,我又回到了家里闲着。
有一次大伯到家里拜访我的父母,看我在家中,便问了我的情况,知道我已经在家闲了好一阵后,他实在是气愤不已。想着刚好学的是建造相关的工作,大伯回去便托人帮忙问哪里招人的事。没过多久,大伯来我家告诉有个工作。因为他已经给那边说好了,我实在不好意思不去,便老老实实的去上班了。
刚开始,我的主要工作任务是负责写写公司的宣传文章,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上网打发无聊时间。
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同事方一霖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前,他之前跟着测绘队伍出差去了。
“怎么那么早回来了?”我随口问,“不是要做一个多月的项目吗?”
“提前忙完了呗。”方一霖看着有点得意的说道。
“哦。”
“对了张帆,你说有没有人能从别人的外貌说话,判断出这个人的生活情况。
“那不是侦探小说常用的方法吗?通过这个人的身上诸多物品情况判断这个人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那种什么衣服上的毛,鞋子上的泥土,这种推理方法当然没问题,是个仔细又善于思考的人都有可能做到。但其实还有更厉害的……”
“那是啥,你不是想忽悠我吧?”我下意识的立刻打断道。
“前几天我碰见一个人,只是通过一句话和简单的外貌便能说出我的生活习惯和一些特殊癖好。他甚至能正确指出我喜欢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还有我的疾病情况等等。”
“这有点像中医的望闻问切那意思,不过,他真只是一句话和看了你一眼?”
“是的,我本来是去找一个朋友吃饭,碰巧那个人是我朋友邀请来的好友。刚开口报了自己姓名,结果被他打断说出我的这些情况。我差点饭都没吃下,连我喜欢一个人干嘛——他都知道!”
“是吗?哈哈,你不是一直喜欢性感火辣的电影吗!”
“别别别……,我可喜欢枪战动作类型的,不过他最后给我推荐了一本书,说看了这个会明白些东西。名字叫《平鉴》,我之前看了点,不过非常难懂,里面说一个人的忠厚奸诈能从一个人的嘴唇看出来。”方一霖十分诚恳的看着我。
“我是不信这种东西的,这种面相算命之书肯定有一点道理,不过我们人的长相在现代科学已经证明是基因决定的了。难道说一个人长得丑,那这个人便是坏人了?应该是做了坏事,这才是坏人,这才是正确的逻辑、因果关系。”
“算了算了。对了,你刚才说啥,哪个明星又出轨了?”方一霖换了个话题。
我发现可能是我的情绪有点激动,让方一霖有点难受。方一霖看着我,我便把今天看到的明星八卦说了出来。刚开始聊着明星后来又到了体育,后面又说到了这几年的流行时尚。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在我和方一霖的谈话中结束了。
下班离开办公室,隔壁的张主任和林处长还坐在办公室。
“张帆!”
“啊?”
“你来一下。”张主任的声音在我身后冒了出来。
我走进办公室,张主任和那位林处长站在办公室正等着我。他们俩人眼神出奇得一致,像是上下打量我的样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感觉嘴巴就自己张开了,“噢,好。”我忍住一丝尴尬的笑意。
“对了,明天早上早点到,要开会。”
“好。”
我听完这个话,便知道第二天开会没啥好事等我,抱着天塌了也不关我事儿的想法。我第二天早上果然迟到了。
快速跑过保安大叔的眼神,我一米七八的个子“刷”的一声越过了扫地阿姨的扫帚,跑进了公司办公楼。
快到会议室,我立刻放慢了脚步,心想着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上厕所拉肚子,帮同事搬资料……
上楼刚转头,看见会议室的门紧闭着,我停在门口顿了几秒——没有声音。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要是会开得热烈,就能趁大家不注意偷偷从门缝溜进去了。
一咬牙,我提起精神开门进去,扫视一周,几十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张帆。”张主任的声音再次从我身后冒了出来,
张主任站在会议室外的门口。
“你咋在这里,去我办公室,我说一直等你怎么等不到!”
“啊,恩……,我以为开会就在办公室嘛,一直等都没人,正准备打电话问张主任你呢。”
“赶紧的,到我办公室。”张主任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跟着走进办公室,只有张主任。
“把门关上。”张主任坐下说。
我回头关上门,内心开始有些忐忑,大早上单独给我一个人开会?
“平时喜欢旅游吗?”张主任好奇的问。
“还行吧,我比较喜欢玩游戏。”我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对旅游肯定还是喜欢咯,昨天林处长有印象吧?”
“嗯。”我点了点头。
“嗯。”张主任两眼略带深意的看我。
“他们部门最近有点缺人,就我找商量。我心想,我们这里面就属你来得比较晚,这种机会就应该给你多去锻炼下。嗯?”
“嗯……嗯。”
“那没问题了,你待会下午另一个地方,地质勘探三院,我给林处长说了,同意的话就会下午过去。”
——搞半天,我心中一阵……。
回过神,我看着张主任的脸,自然的不笑不怒,安静……
“恩,好。”我再次振奋精神,表现出一幅没问题的样子。
“我就是喜欢像你这种年轻人,勇于挑战,好好干,不要给咱们单位抹黑了。”
“没问题,您放心吧,张处长。”我用力说道。
“去吧。”
“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跟方一霖谈论上午的这件事,结果被方一霖一脸幸灾乐祸的嘲笑了一番。倒完苦水,我和方一霖吃完中午饭便分开了。
下午来到地质勘探三院,按照张主任给我的电话号码,联系了里面的一位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有八人座的小型会议室里,走进会议室,零散的坐了四个人在里面了。
“嘿,来个小帅哥呀。”一个体态比较强壮的年轻男性说。
他直接挥了挥手,“坐这儿,坐这儿。”指了指他紧靠旁边的座位。
“就坐那儿吧,等会儿会议才开始。”身后的工作人员说。
听完,我转头向工作人员挥手致谢,然后坐在了年轻壮汉的旁边。我第一眼看我身旁这位时,以为他是属于壮汉那一类的,当我坐下才发现。这人身上的厚度足以称为肥胖了。
“我,周达星。老哥从哪儿过来的?”壮汉伸出握手的姿势。
“张帆,西华工建的。”
“厉害了,老哥,你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业务忙呀。”周达星一阵夸赞。
“还好。”
“第一次来这儿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马东虎,坐他旁边的是蔡小龙。后面那个女生是田美琳。”周达星指着前面介绍道。
“对了,你知道这次是啥工作安排吗?”我突然问。
周达星捋了下还算长的短发,“这个,我只知道一点,说是我们要去龙寿山的地方进行场馆规划保护。”
“场馆规划保护?”
“啊!我也是听别人说了点,大家也都一知半解。待会开会,不就清楚了,你着急啥嘛!”周达星逐渐露出笑容。
周达星中断了这个话题,我不想太冷清,显得自己比较内向。思索片刻便和他又聊起了最近的八卦。
“你知道最近新的明星出轨的事儿吗?”我聊起了跟方一霖聊过的话题。
“哼,那些明星我也是不知道在想啥!明明那么有钱,家里老婆又漂亮,干嘛还出去找小三呢?”周达星一脸认真的问我。
“可能是家里那个相处久了,容易腻味吧。或者,找不到那个叫恋爱的激情了。”
“要是我,我肯定好好在家,待她好点。只要有一个老婆就够了。”周达星十分真诚的看着我,“对不对,大男人应该把目标放在工作上,成天把时间花在这种功夫上。虚度人生有什么意义,最后人财两失。”
“我也是——”
“领导来了。”周达星突然小声道。
我赶紧转头看向前方。果然是昨天见到的林处长,他今天换了套运动服类似于登山装的衣服。
“衣服好看吧。”周达星小声问。
“嗯……”
“我之前也有一套,可惜弄坏了。”周达星补充道。
“各位同事们。”林处长发言道,“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我们公司有个新的任务,现在人手不足,所以把大家抽调过来。陕西那边的龙寿山博物馆,因为发现了新的一批文物需要保护。现在临时征调我们过去支援,大家回家准备一下。可能要持续一个多月。到时候天气比较冷,大家多备一点衣服……”
“我先给你透个底,大家同事一场。”周达星突然认真小声嘀咕道,“其实那边的文物有一批失踪了。现在所以才这么着急的把我们拉过去。”
“这不是应该交给警察吗?”我被周达星的话惊着了。
“嘿,东西掉了,得有线索才能叫警察,你一个啥东西掉了都要叫警察吗?”
“那是啥情况?”我侧头看了周达星一眼。
“待会说,现在开会呢……”
两个小时过去,林处长把龙寿山的大概情况说清楚了。龙寿山那边的村民在博物馆附近发现一批新出的文物,博物馆人手不足,而那批文物暴露在外十分危险,博物馆只能做一些基本防护,就地回土掩埋。我们这些人属于年轻劳动力,而且大家都是临时合同。这次算是一个可以转正的机会。
散会后,我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周达星。但周达星一直在会议室里跟马东虎和蔡小龙两人不知道聊啥,本来想问周达星更多关于龙寿山的事。
“张帆,是吧?”林处长走出门口问。
“啊,是,林处长。”我赶紧回答。
“本来想提早给你说一下的,结果今天比较忙,跟我去办公室,我跟你说一下有个事要单独给你说一下。”
“恩,好。”我听完有些紧张,跟着林处长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大概四平方大小,一张办公桌椅旁靠着一套布艺材质的小沙发组。林处长坐在办公桌前,稍微整理了桌上的文件。
“不要站着,随便坐。”林处长说。
我霎时不知道该坐在什么地方,慌张踌躇看着四周,慢慢走到办公桌前。
“没事,林处长,我年轻人,您说吧。”
林处长转头看我说:“恩,可以的小伙子。是这样的,我为什么把你调过来呢,是因为你们张主任说你是建筑专业的,这次队伍出去,其他几个是搞测绘勘探的,就你是这个专业,博物馆那边有个工作请求,我又不知道你愿意不,所以没在会上提。”
“是啥工作任务,林处长。”
“也不是多大点事,这文物出土了嘛,总得修一些文物保护设施,博物馆那边是想再弄个房间专门放这些东西。”
“我从毕业后就一直没挨过这专业的知识,要是给点建议还行,我做这事儿,有点高看我了。”我一时紧张,眼睛不自主的飘向了办公桌上的报纸——夫妻为躲避危险,竟上山住进洞穴达20年……。
“没事儿,也就帮忙看一下,那边也没说弄。你过去呀,就负责帮博物馆那边给点意见,我把这工作也算做了。”林处长在一旁继续说。
我赶紧回头答应:“行,我尽量试试。”
“我相信你的,没问题。”林处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要靠你这个年轻人了。”
离开办公室,我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才下午3点半,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只好准备回公司先把今天的工作汇报了。
路边招了辆出租回到公司,走进办公室。方一霖正整理着自己的工作。
“怎么样,啥事呀,老张。”正在整理的方一霖突然抬头问。
“还有啥事,就是安排了新工作呗。”
“哪儿呢?”
“龙寿山。”我随便交待了几句,方一霖突然脸色沉重的看着我。
“张帆,你觉得这次去会不会有事特别的事?”方一霖一脸认真的问。
“我怎么会知道。”
“零伍叁幺工程——猩红山!”方一霖脸色凝重的说,“这是它另外的名字!”
方一霖望着我,皱了皱眉,又眨了眨眼。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痛苦,让人感觉出他不太愿意讲这个事。
“这谁跟谁呀,你别吓我。”我说着,方一霖的表情把我给呆滞住了。
方一霖突然抓了抓头,头伸得直直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跟我二哥进来一起做的这个工作,说是我哥,中国的辈分有时候按年龄算又很神奇,我二哥是二伯他们年轻时候生的孩子,我爸又是老六,生我又晚,我出生的时候,我二哥已经大我快二十了。”
“然后呢,你能捡近点说不。”我打断道,“刚才那串数字是啥意思。”
“零伍叁幺,我记得这是他们当时项目的开工时间,1993年5月31日。那猩红山倒是当地人取的。”方一霖拿起手指划着眉头说道,左思右想之后又直勾勾的看着我。
“龙寿山,之前我二哥曾经恰巧跟着施工队去龙寿山脚下的西山镇做过电力通讯设施建设,虽然不是最早的那批人,不过也在那里呆了有两年,所以后来他回老家后常跟我说起这龙寿山的事儿。这其中就有一些玄乎事。当时,因为工程时间长,二哥他们平时就喜欢在道路周边的村庄转转,后来慢慢的,我哥他们逐渐和当地人混得比较熟了,一些事随着就聊了出来。本来,那当地人也不太愿意说这事,怕说了有会遭遇不测,二哥他们见这当地人扭扭咧咧的,不太爽快。这些年轻人哪受得了半截子话,整了几箱白酒放在了旁边,硬生生把那个当地人喝吐了。趁着酒劲,威逼利诱让那当地人说了一些。那当地人说,龙寿山有个奇特现象,本地的都不让往外面说。大概总隔那么一段时间,这龙寿山本地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莫名的出现一阵怪声……,这声动静很大,具体位置没人知道,有时候听起来像是在发怒,有时候听起来又很悲伤。当地人说这……像是发疯了的老虎!”
“发疯的老虎?”
“是的,这怪声来的时候没有规律,可能是早上或者下午,也可能是深夜。不过它每次的间隔很长,有时候是一年,有时候半月。声音从山里面传来的,所以当地人也没找到具体的原因。有时候,怪声出现后,偶尔还会出现一阵红雾,像是红粉笔灰撒在空中。那当地人说完。我哥那群年轻人,本来也是读过书的人,所以这个事大家就当听了个新鲜事儿。那当地人也说,他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也只经历过两次,所以也没啥恐怖的,那天喝着酒,大家讨论吹嘘一阵,便把那事当做一个自然现象忘记了。”
“这就是腥红山?也没啥特别的情况嘛。”我转头准备靠在椅背上坐着。
“你知道最有意思的地方时是啥吗?”方一霖邪魅笑道,“我哥那个队伍工程快要完工验收的时候,大伙已经在工地旁开始打包收拾了。一声剧烈的爆炸传遍了整片山。当时吓得我哥他们哟……,一群人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从帐篷内跑了出来,那些人顺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细细瞧那山头,隐隐约约发现一丝淡淡水气在山林上方慢慢冒出来,那气由着背面刮来的风,往山后流去。当时除了二哥,还有另外两个兄弟,都发现了那水气的异样。太阳光下,那冒出的气微微有点泛红。大概半刻钟的功夫,那雾气便散了。事后,山里采摘的农民发现,平时难以看见踪迹的野狼,野鹿都离奇死掉在山谷中的小道上,切开动物表面内外没有任何伤口,山下的村里也有鸡、鸭、狗莫名死掉,只留下了一堆血迹和毛。”
“老方,行,就到这儿。我怕再听下去,就可能准备交辞职信了。”我手一挥急忙制止。
“别急,临走前,二哥他们又跟那当地人打听了下这事儿。据说村子里还谣传说有小孩说看见了人的尸体,村子里大人也没人说过这事儿,不知道后面怎样。”
“之后呢,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了后续?”
“后面村子请了人来看,啥具体结果也没有,来的人把动物的死归为瘟疫。村民有这么容易信,专程又从另处请了一个据说是当地的名人,这人给了个办法,就是把出现过动物遗骸的地方全给烧一遍,那声音应该就没有了。那也是神了,去年,我二哥打电话过去问起这怪声,当地朋友说这之后附近的人再没说出现过怪声和红雾了。”
“这龙寿山……,还好现在没有了”我抿嘴,思考这事儿出现在我身上的可能性。
“你最好小心点吧,这种事,不是谁都能赶上的,你那么优秀,会有你的份的。”方一霖说。
“得了吧,时间差不多了,散了散了,回家!”
我和方一霖离开办公室,路过张主任的办公室时,突然想起再问问张主任的意见。瞧眼一看,办公室早已没了人影。
回家后把这事儿告诉父母,说了几天后可能离开的情况,听完父母的唠叨,便草草收拾睡下。
“叮叮叮。”
清晨天色朦胧,电话响起。我起身拿起手机一看是张主任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