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炮离秦小季,还剩下三四米的距离了!
刘大炮已经把身子都直了起来!
他已经在声嘶力竭的、大声的喊着、让秦小季离开了!
可是,现在的秦小季,确确实实把她整个心思,都已经钻到那个词语里面去了!
岸上很多看拉纤的人,也都已经忍不住喧哗起来了!
他们也知道,拉纤的纤夫,遇到这种情况是最为难的!
现在的刘大炮,可还不能够松劲儿!
他还必须带领这一整队拉纤的兄弟们,一点也不能松懈的,往上面努力的拉动,后面那艘沉重的货船!
刘大炮大声的喊着秦小季:
“女子,快让开!女子,快让开!”
秦小季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着。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尿尿了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下面,有一股跟尿液一样,热热的东西,突然自己流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难道今天坐久了憋不住尿,打洒尿了?
刚刚从她苦思冥想的那个词语中,醒转过来的秦小季,耳边传来了一阵咆哮着的怒吼:
“女子,快让开!”
她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一张黝黑的脸,一个油黑的身体,猛然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秦小季吓了一跳。
她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往后面退。
可是,她刚站起来,就有了一种头晕目眩的失血感。
而且,她的双腿,突然也麻疼起来,使不上劲!
她的左手,还抱着那本打开了的《汉语成语词典》。
她的右手,一下子扶上了自己的额头。
然后,她往后退的第一步,她的右脚,好巧不巧,踩在了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上;
她的身子一偏,就要摔倒!
她的左手,一下子就撒开了那本《汉语成语词典》!
她的右脚,猛地跟着往后面一收,想要稳住身子;
可是,她的右脚,又刚刚好,踩在了一块很小的、圆圆的鹅卵石上!
她的整个身子一偏,人一下子就侧倒了下去!
她是坐在河岸边上的。
河岸边上,既鹅卵石,也有草皮。
但是,整个河岸边,却都是呈现着一个向下的坡度的。
秦小季的身子,侧倒了下去。
她的人,就再也没有能够稳得住。
她整个的人,就咕噜咕噜的,向着下面的汹涌的河水里滚下去!
刚刚爬到秦小季身边的刘大炮;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向后面退了两步:
确切的说只有一步!
然后,那个女孩子就扔掉了手里的书,倒下去,向河里滚去!
这段河水,是整条河里最湍急的。
每一年,这个地方的河水,都会夺走一两个,甚至还多一些小孩子的生命。
因为,这个地方的水流急,所以,很多小孩子夏天到河里来游泳,都喜欢从这个地方向下扎猛子;
然后,让河水往下面一冲,那么他这个猛子扎完,人就已经在河下游二三十米的地方;
在这里扎猛子游泳的孩子,总是会受到一起来河里洗澡的、其他男孩子的追捧的!
但是,也就是因为那水流急,有些男孩子一下子跳下去,就再也起不来!
刘大炮是知道这段水流的危险程度的。
他这十多年来,在这里救起来的小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当然,有一个孩子,虽然被他从水里摸起来了,但是,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是他这十多年来,心里最大的痛!
不过现在,这里却有一个女孩子,就在自己的面前,掉进了河里!
怎么办?
自己是去救,还是不去救她呢?
如果,自己现在停下拉纤的脚步,那么,后面的兄弟伙,也必须得停下!
那这整条货船,就面临着失去动力,在河里打横、甚至侧翻的风险!
但是如果不救……
不救,是不可能的!!!
刘大炮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把纤绳往前面再拉了最后一把……
噫?!
怎么,手下面的这块石头,跟以往摸到的石头,不一样?!
以往,他们摸着石头往上面拉纤的时候,都是固定的一条纤道。
可是,这一下,他身子猛地用了一下力,手自然的也就往旁边挥开了,那么大概一尺多两尺的距离!
一块石头,露出地面还有那么高!
刘大炮连忙使劲,用右手去掰了一下那块石头--并没有掰动!
然后,他的左手,一下子就从他的左肩上,把纤绳取了下来!
他嘴里向后面大声的喊了一声:
“兄弟伙些,稳住了!”
然后,他一下子就把左手从肩上取下来的纤绳,用右手猛地套在了刚刚右手抓到的那块、突出于地面,比平常那些石头要多一些的石块上!
他后面的纤夫兄弟,一般都是埋着头拉纤。
只是,刚才刘大炮在最后那段距离,用尽全身力气,喊前面的人让开道,他们才抬起了头,来看前面的情况。
所以,也有几个兄弟,是看到了秦小季倒下去,滚进河里的!
他们知道刘大炮的性格。
所以,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开始全身绷紧,努力的做稳住纤绳,稳住货船的动作了!
他们听到刘大炮那一声大喊;
他们也都齐刷刷的回了一声:
“好嘞,头儿!”
只见,身上再也没有挂着纤绳的刘大炮--
就在那里,双脚猛地一蹬,身子一下子向上跃起!
然后,他的整个身体,就以一个非常漂亮的抛物线,落向了那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洲河里!
刘大炮是一个常年在河水里讨生活的人。
他对水流的习性最是熟悉。
他知道,一个物体落到水里,会根据水流的力度和流向,向哪里冲过去!
所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的刘大炮,首先就靠近了河里面,最粗的那股水流那里。
他要从那里去感受一下,落水的那个女孩子,最有可能被冲向河水的哪一边?
他用自己全身的皮肤感受了一下,马上就向下游的右边,游过去。
可是,今天刘大炮已经在河里摸索了两分来钟,仍然没有摸到刚才落水的那个女孩子。
他浮出水面,深深的又吸了一口气,再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河岸上那些纤夫,看着自己纤绳尽头的那条货船:
今天很幸运的,货船慢慢的,随着水流靠到了岸边,并没有打横。
所有的纤夫都翻转过身子。
他们还是把纤绳挂在自己的肩上,用尽全身的力量,拉扯着那条在水流当中,安静的漂浮着的货船。
他们仍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他们不知道,在最上面,他们的老大,刘大炮的纤绳挂住的那个地方,是否有足够的承受力?
刘大炮在水里,已经摸索了快十分钟了!
岸上的所有人,都已经沉默了下来。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刚刚掉进水里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即便是被救上来,存活的机会也不大了!
因为今天是五一节嘛,韩琴老师在学校无所事事,也就走了那几公里的山路,到城里来逛了一逛。
当然,她是进城去买衣服的。
现在的韩琴老师,全身的衣着,可就跟她上学期才进入江阳小学时,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改变。
她现在穿着的,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衣服、崭新的裤子、崭新的皮鞋;
就连头上的一个带花的压发,都花了她好几块钱!
她买好东西往回走的时候,是走的通州桥靠上边的那半边。
她并没有注意到,河边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是在快走到通州桥南头的时候,才注意到通州桥下边的栏杆上爬满了人;
她才横穿过了通州桥,过来看热闹的。
反正,她也是想到河边那一排矮房子那里、开的那个拉面馆,来吃点东西的;
所以,她也就顺着通州桥南头的梯子,往河岸边走,顺便也就想走拢一点,来看下面围了那么多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刘大炮在水里已经摸索了快一刻钟了!
他自己心里也都已经没底儿了。
只不过,还是有一个意念支撑着他;
她继续吸进了一大口气,重新钻进了水里。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从河岸边上,飞快的跑下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就是刚刚走到河岸边,离很多人围成一堆的那个地方还很远的韩琴,也看到那个身高恐怕在一米七五以上的人,在飞快的往河岸边跑。
那个人快跑到河岸边的时候,就已经脱下了自己上身的衣服,给扔在了地上。
他就精赤着上身,只穿了裤子;
他跑到河边,离秦岭季落水的地方,下面可能有三四十米、也就是刘大炮刚刚又钻下水的那个位置的岸边;
他也飞身跃起,像一颗炮弹一样,就射入了那相对平缓一点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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