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盛唐气象,九天阊阖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与此诗中可见一斑。
当然,现在这首诗还没问世。
越往西行,一路所见的胡人面孔也逐渐多起来。
行至兰州始见戈壁,天气依旧燥热,这些日平静的让人心烦意乱。
李泽安知道杨国忠派出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收手,那晚最后逃脱之人始终如阴云般环绕在他心间。
“过了兰州便是凉州,凉州之后即是甘州。”
马车里,李泽安指着地图上的一块标明的驻地对着沈怜雪解释道:“建康军,这里便是我要任职之处,现在还能看到些绿荫,等到了甘州便只剩漫天黄沙,苦了你了,只是留你在长安城我确实也不放心。”
李泽安不怕杨国忠会找自己父亲的麻烦,虽说是皇族末枝可他这一脉祖上也是赫赫战功,还不至于完全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可沈怜雪无名无分要是留在长安...
“到现在了还说这些话。”
沈怜雪挽着李泽安手臂,亦如红袖楼内吟诵风流。
“若是这些年没有你...我欠你的,说不清,还不尽。”
李泽安轻叹一声,他不想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对自己心存愧疚,好像欠了自己什么,对他来说这些年的付出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寄托。
“你哪有欠我什么,我在长安城的风光,是你我二人铸就,我心中的秘密从来只讲与你一人听,现在,你就是我的秘密。”
李泽安的一句话让沈怜雪脸色羞红,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是怎么来的那些想法,还在红袖楼的日子,她从宿醉的李泽安口中听过太多的骇人言论。
什么男女平等,什么王侯粪土,什么人民江山,当然还有那上天揽月,日行千里......
长安城里关于两人的传说太多,十四岁的李泽安笔下江山万里震惊长安万户,如此可以传世的名篇却只是个被贬为官妓的少女就送入了风月之所,十六岁太子于芙蓉园宴请长安文人雅士,李泽安饮酒作诗对李白,提笔诗画惊道旭。
全场的目光都在这位少年天才身上,无数大家小姐争相请为李泽安最后的剑舞伴曲相和,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李泽安却是请出了沈怜雪。
时至今日,两人甚至已经成了长安城内一些说书人口中超越门第,歌颂爱情的范本。
“到时候得在张掖城内给你找一安顿之所,可不能把你带到军营里去。”
只有五品官员之上调动才可以携带家眷,不过目前他还未娶沈怜雪过门,如果是以仆从身份跟随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女子入军营,虽然这是在唐朝可也极少能有女将军,至于一般女子在军营,生活也多有不便。
沈怜雪虽然不想离开李泽安,可她也知道这些道理。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今夜他们实在没能赶到前方的馆驿只能在野外扎营。
众人寻了处风蚀断岩休息,这里因为昼夜温差大,十月的夜晚已有凉意,这处断岩刚好能起到避风的作用。
经过先前两次危险,这些天众人哪怕晚上在驿馆休息一直会安排人换岗,今夜李泽安主动替下已经连续三天晚上值夜的薛应礼。
整个队伍里如今战力最高的就是李泽安和薛应礼,虽然其他人也都是好手但遇到真正的高手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不过也因此但凡遇到李泽安或是薛应礼值夜的时候其他人都可以休息,不必两两一组。
沈怜雪就睡在自己身边,李泽安感到一阵心安,这种感觉从很久前便一直存在,对他来说这或许就是缘分。
《行气经》里的内容他这些天已经牢记于心,比起薛应礼一晚悟道,李泽安的进度就要慢许多。
李泽安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武学造诣还不够所导致的,就像薛应礼所说横练到最后便是一力破万招,比之武学上自然也是触类旁通。
深夜,阵阵寒风吹过,恍惚之间,李泽安突然听到沈怜雪的呼吸声好像重了许多,他有些担心的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定住一般。
不对,不只是怜雪的呼吸...李泽安突然发现自己能听见整个营地内所有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
刹那间,李泽安只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境界,哪怕外界无序的乱风都在眼前以一种无可表述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等等?这是...难道这就是气脉?
恍然间,李泽安感觉到在自己体内仿佛有一股气机如涓涓细流般绕转周身,他确定这不是血液,如此缓慢的运行,只可能是气脉。
原来如此,这就是《行气经》中的内窥气脉,这就是《行气经》的第一层奥秘。
李泽安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这对于他来说太过玄幻,这种东西在他的思维里不应该出现,可这种东西怎么和前世印象里的武功心法秘籍如此相似。
之前他看过的武学书籍也都仅仅是招式的演变,哪怕一些书中提到感悟气机也只是一笔而过。
一种无比清明之感让李泽安感觉此时自身思绪无比清晰,往日的招招式式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原来还有这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吗?原来体内的迟滞之感是气脉运行不流畅导致的,可这里该怎么发力...”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后半夜,苍凉的旷野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一些不知名的小生灵发出沙沙声响。
这种状态还在持续,李泽安依旧沉迷在这种神秘的境界内。
忽然间,李泽安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在他的感知中,营地的后方突然传出十余道呼吸声。
“有人来了!”
这一刻李泽安瞬间惊醒!
“不行,不能打草惊蛇。”
只是一瞬间李泽安便做出判断,这些人跟着他们已经很久了,就是在等一个他们放松的机会,在对方眼里薛应礼显然会比自己更有威胁,所以今晚薛应礼休息便是对方最好的偷袭机会。
“薛大哥。”
李泽安轻轻碰了碰薛应礼,薛应礼刹那睁眼。
“嘘。”李泽安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