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之上,薛应礼一路跟随方才的黑衣人到达一处风蚀石林处。
薛应礼不屑的笑了笑,“不逃了吗?这是想借助这片石林限制我。”
要知道薛应礼所携带的长槊足有一丈多,换算过来也就是将近四米的长度,这种兵器大开大合,在这种地形确实不好发挥。
确实也如薛应礼所想,隐卒此时也不想再逃,毕竟被薛应礼这样一位高手跟上,甩脱的概率实在太小。
此时的隐卒早已没有当时在汧阳城中泰然自若。
他不明白自己的计划到底是在哪一步出了问题,这是他长达十多年刺杀生涯中从未遇见过的状况。
隐卒就藏在石林之间,这里既可以限制薛应礼的长槊也可以保证它不被薛应礼拿弓箭射个对穿。
实际上方才薛应礼那一箭并不能算他完全挡开,箭矢擦着他的胳膊飞射出去,那箭矢上所带的力道让他明白眼前这人的实力恐怕还要略高于他。
一个小小的皇族旁支家里怎么会藏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薛应礼已经进入石林。
隐卒冷笑,复杂的地形永远是刺客最好的伙伴,可他的笑容很快便凝固在脸上,只见薛应礼在一块石柱前站定。
随后薛应礼毫不犹豫的抡起长槊砸向风蚀石柱,轰隆声传来,石柱应声断裂倒塌。
隐卒的手几乎都要抠进砂石中去,心中的恐惧正在蔓延。
“昔年我从师之时,师父便曾讲过,长兵一道大开大合,最怕的便是地方狭隘难以施展,但就凭这砂石渣子,恐怕还不怎么能影响我。”
薛应礼的声音波澜不惊毫无感情,又一柱石柱倒塌,薛应礼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这一刻,隐卒看清了薛应礼手中的长槊。
那长槊槊柄...在隐卒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薛应礼手中长槊整体泛出金属光泽,如果是平常马槊恐怕以薛应礼方才的用法早已折断。
一个词在隐卒脑海内蹦出,塞上银枪,这个名字太过久远以至于他都有些记不清那些年的事情,可一股无法压抑的恐惧感在他的心中无限放大。
昔年漠北,银枪威服,姣姣银龙,莫敢来侵。
那是被人们传颂的银龙枪......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隐卒不敢耽搁,他收敛一切气机缓缓远离薛应礼所在的地方,可臂膀上留下的点点鲜血还是出卖了他的行踪。
薛应礼不再缓步推进,而是确认方位径直追了上去,隐卒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拔腿便跑。
心中的恐惧已经让他失了分寸,眼见薛应礼追来隐卒瞬间向身后掷出十数道暗器,可这石林在限制薛应礼的同时也在限制着他的发挥。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本来是想等薛应礼进入其中他顺势背后偷袭近身解决的......
“武功不错,可惜了,却去给杨国忠做狗。”
薛应礼长槊直刺而出,槊尖擦着隐卒的侧脸扎在砂石上带出一片尘灰。
“那你呢,你还不是在给李家当看门狗。”
因为极度的恐惧,隐卒不禁开口说话,这一开口,隐卒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薛应礼的神色立刻变得冰冷,这口音,他曾听过,是吐蕃人!
安禄山和吐蕃有联系!
“你认识我?”
“哈哈哈,堂堂塞上银枪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薛应礼确认眼前之人约莫是认识他的,想当年自己纵横关外那么些年,总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认识自己倒也无可厚非。
“哼,杨国忠当真是国贼,竟然府内心腹还有吐蕃人。”
“哈哈,国贼?你们大唐如今朝堂是什么样,你们这些唐人占着肥沃的土地,享尽天下荣华却不思进取。”
隐卒再次吃力的接下薛应礼一槊,他知道自己恐怕今日必死无疑,所以倒也不逃,背靠一面石柱嗤笑道:“你可知这些年我在长安城杀了多少清官名流。
你以为都是杨国忠指使的么?哈哈哈,你们那位皇帝可是也有很多不想听的话,不想见的人啊。
你可知这些年杨国忠贪了多少财宝?你可知这些年吐蕃为何年年犯边,哈哈哈哈,有这样的皇帝,有这样的宰相,你们大唐,活不了多久了!”
薛应礼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隐卒透露出来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但是他也不清楚在这里边到底多少信息是为了误导他。
如果真如他所说皇帝也是那样......
“哼,大胆狂徒,竟敢诽谤当今圣人,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薛应礼长槊横斩,隐卒借助这个空档径直袭向薛应礼胸膛。
可他还是小瞧了薛应礼的横练功力,根本不等他踏出第二步薛应礼的长槊便将他打的侧飞出去。
隐卒一口鲜血吐出,“哈哈哈,信不信由你啊,反正你们大唐快完了,那李泽安不就是例子吗?这些年像他这样的朝臣可不少,死的死走的走。
咳咳,你知道么,你们中原武林又有多少人来了我吐蕃,多少走投无路的官员入了我吐蕃王庭,哈哈哈。
你们不要的人才,我们要,对我们有威胁的人,不用我们动手,你们这些唐人自己会杀,哈哈哈哈哈。”
隐卒此时已经几近癫狂,薛应礼稍一思索,径直打断了隐卒四肢,“想死是不可能的,你这些话...”
可不等薛应礼说完话,隐卒的脑袋便一歪倒了下去。
“不好!”
薛应礼有些懊恼,早该想到的,像这种人口中多半会藏有毒药,恐怕在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刹便已经服药了,此时正是到了药效发作的时候。
杨国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一支力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折在了戈壁中,或许这就是巧合,如果李泽安没有感气,或许隐卒的策略真能达到目的......
可惜,没有如果。
营地处,李泽安合上了高尧和谢岩的眼睛,一股血脉喷张直欲冲天的感觉让他想要极力嘶吼,可他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想让沈怜雪难受,况且,今晚的事情还未结束。
李泽安将沈怜雪抱上马背,带着两匹马再次朝着方才崔展的方向行去。
“放心,兄弟们,你们的仇,总有一天我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