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郭大将军?都尉来的不巧,半月以前京中来信郭将军令堂去世,此刻郭将军已经返乡守孝去了。”
李泽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出,说实话他对唐朝的了解也仅限于一些历史上的大事件,对于这种事情他却是知之甚少。
思虑片刻,李泽安继续问道:“那不知如今是哪位将军在掌管掌管安北都护府?”
“是夫蒙灵察将军和封常清将军代为执掌。”
夫蒙灵察?对于这个名字李泽安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好像是河西节度使。
至于封常清,这个名字他了太熟悉了,高仙芝,封常清,两位安史之乱中德才兼备的名将却是惨死在边令诚的谗言之下。
李泽安不喜欢唐玄宗的一些原因也正是来于此,后世有种说法,要是安史之乱时李隆基躺平任由手下将领发挥,那些个叛军根本不会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那不知二位将军可有在府上?”
李泽安还有些侥幸心理,就算见不到郭子仪能见到封常清也是极好。
一来以他在长安的名气应该封常清多半也听说过他,初到此地上面拜谒以后也好行事。
二来,这其实也算是他自己的一点小癖好,每当能够见到这些历史上的名人时他都不由得心情激动。
守门士卒想了想道:“封将军昨日到西安城来视察,只是我刚换岗上来也不清楚封将军是否离开,我马上进去通禀,您稍等片刻。”
“好,有劳。”
这运气,李泽安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将军府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高,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官驿已经来人领着沈怜雪一行去驿馆小憩。
不多时,先前进去通传的士卒快步跑了出来。
“李都尉,封将军有请。”
“有劳。”
李泽安强压兴奋的心情快步进入府内。
虽说甘州荒凉,可在这府中也有不少低矮绿植装扮,多是些耐旱的乔木。
一路直通内里,两侧有不少兵器架子,也不知是装饰还是有什么实际用处。
士卒将李泽安径直引入议事厅,未至厅内李泽安便见一粗袍常服大汉背对厅门正在看着些什么。
士卒拱手告辞,李泽安自己向里走去,跨入正厅,只见一巨大沙盘置于其中,大汉手中正在摆弄着些红黑小旗子。
“甘州折冲府都尉李泽安见过封大将军。”
虽未看见面容,可单单封常清身上那种难以言表的沙场肃穆气势便让他感到折服。
“嗯,李泽安,李少白,我听郭将军提起过你,你那首《从军行》写的不错,老郭是个扭捏人,虽然他嘴上笑你是贵公子滥发牢骚,可背地里却不少提及你那首诗。
折冲府都尉,不大不小,是个领兵的官职,只是你是否有这个本事--来领兵!”
最后三字封常清声音陡然提高,腰间佩刀已然出鞘直劈李泽安脑门。
这一幕李泽安怎么也没想到,他近乎本能的从腰间抽出横刀一记上挑,精铁交击之声响彻整个大厅。
守在议事厅外的士卒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冲了进来。
“退出去,议事厅外不需要人值守,全部撤走。”
封常清声音冷硬,却比方才少了几分敌意。
所有士卒没有任何犹豫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对于他们来说将军的命令大于一切。
“封将军,您这是何意?”
李泽安大概知道封常清这是在试他,可自己应该从来没有得罪过封常清才对,为何封常清会这么敌视他。
“哼,手上倒是有点力道,可惜,统兵不是光有力道就够。”
封常清并不回答李泽安的问题,手中横刀以画圆之势将李泽安横刀拨开,直接扔进刀鞘里。
“真不知道圣人为何给你一个军职,虽然你贵为皇亲可这等军国大事怎可儿戏。”
自始至终,封常清都不曾正眼看李泽安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李泽安心中哑然失笑,原来封常清是以为自己这个官位得之不正,所以才这般对他。
“封将军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这个官可不是问圣人要来的,而是让圣人贬来的。”
“哦?”继续转身看沙盘的封常清斜眼打量一眼李泽安。
李泽安继续说道:“封将军常年在边关不知道自是正常,一月以前晚辈还是中书舍人,只因为一卷策书惹得龙颜大怒,所以才将我贬到此处。”
“策书,是何策书?”
封常清继续满不在乎道。
“改边军,撤节度,收土地,平西戎,还有...安禄山。”
李泽安每吐出一个词,封常清的眼睛便睁大几分,以至于手上摆弄的小旗都停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正厅内没有一丝杂声。
“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可这一个个都是大唐的心腹大患,若这些病症不除,大唐何以长盛不衰。”
“所以,圣人将你从正五品贬做正七品,却是从一个涮嘴皮子的文官变成了个七品有兵权的武官,只是你的能力是否能够担得起这份责任。”
李泽安此时的目光停在封常清手中的小旗上,只见许多小旗已经插满合黎山位置,按照方位判断,那些红色小旗显然就是唐军代表。
仔细看去,每个小旗上都标注上了数字与兵种。
合黎山西北东南走向,北缓而南斗,西侧咸池烽,东侧是蓼泉守捉城,此地距离张掖与建康军驻地也近况且再外便是大漠。
如果回纥人情报做得好的话,不大可能进攻此处。
封常清第一次正眼瞧李泽安,两人对视,李泽安能够察觉此时封常清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很小。
“那如此呢?”
只见封常清拿出一排绿色旗子插在了祁连戍的位置,李泽安目光微凝。
“将军是说,吐蕃一起配合回纥出兵?”
李泽安第一次感受到历史的改变,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才是,但不管是他抓到的舌头,还是此时封常清若有所指的示意。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在这陇右道吐蕃会和回纥一起掀起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