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赵云二人终于赶上了淳于琼大军。
好在淳于琼手下多为步卒,行军不快,眼见天色将晚,便就地扎下了营寨。
赵云、夏侯兰二人也得此机会来到了大营。
“此地应是淳于琼营寨了。”赵云勒马悬停在大寨脚下,营寨防卫并不算多严整,此前郭嘉曾说淳于琼容易贪杯误事,现在观之,果不其然。
“阿若……事不宜迟,兄长,快些!”夏侯兰救人心切,迫不及要闯营。
赵云拉住夏侯兰,沉声道:“子佩且莫急躁,看四周痕迹,又无巡逻哨位,想来淳于琼也才至此地,无甚防备。你我救人,尚有机会,他营地不小,不可盲目搜寻。”
夏侯兰目光逡巡,忙道:“兄长,那边!那边正好有几个零散士卒,不如制住一人询问消息!”
二人匍匐脚步过去,只听得这些士卒不耐烦地相互催促。
“都快些!看看四周房屋内还有无值钱玩意儿,都捡出来!”
“将军福气不浅,白捡了份功劳不说,还带回来一位小娘子……啧啧……”
“要俺说,不需厮杀,有何不好?倒是那小娘子娇美的很,也不知有无眼福再看两眼。”
话音方落,赵云飞身而出,众人大惊,正欲开口,却觉目前一黑,被赵云一拳打倒在地。
五个士兵当场昏过去四个,只剩的一个伍长吓傻了眼,望着赵云,怔怔道:“你、你、你是何人?莫要杀我!莫要杀我!”
夏侯兰将长剑抵在这兵卒脖子上,厉声问道:“噤声!我问汝答,若想活命,便从实招来!我问汝,淳于琼是否携一女子在军中?”
兵卒面色惨白,颤声:“饶、饶命!将军确、确实与一女子在、在军中!”
“现在何处!?”夏侯兰厉声问。
“我、我见将、将军与那女子去中、中军帐内去了!”
夏侯兰闻言,犹不解恨,一剑从这名兵卒上的脖子划过。
“助纣为虐之徒,死不足惜!”
赵云道:“淳于琼与阿若娘子定是在寨内大帐中,速去!”
二人急速往北门而去。
北门驻守着二十名持盾戟士,皆披甲胄,戴盔缨,是军中的精锐之士。
“唉,此地也不像个扎营的好去处,将军不趁早赶路,怎地让俺等在此地下寨?”有一名士兵懒洋洋地抱怨道。
“嗨,将军之事,你想甚么!上头有令,咱们听便是了。快些把寨门关好,咱们安心守着呗。”
闻得众人散漫之言,赵云眸子一凛,大喊一声:“杀!”
二人飞身杀出,向北门守军袭来。
“什、什么人!?”众人大惊,急挺戟相迎。
“挡我者死!”赵云一枪挑开身前的数杆长戟,身子凌空跃起,长枪似蛟龙出海,闪电突刺。
空中白光闪烁,扑哧一声,仿佛牙签刺穿萝卜一般,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一名援军便被赵云挑飞,赵云怒吼一声,长枪一甩,死尸倒飞而出。
“啊!啊!啊!”落在中央,砸倒片片士兵。
赵云银枪狂舞,枪影如同天女散花,无穷无尽,连续刺死数人。
北门士兵顷刻间被赵云尽数杀光,赵云趁热打铁,一脚踹开北门,直入中军大帐。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本该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里面的士兵却全都喝得酩酊大醉,所未至于不醒人事,但大多数却未能察觉到赵云等人的闯入。
赵云也无异于与众人纠缠,急忙与夏侯兰往帅帐赶去。
未至帐门,忽然听得帐内一声惨叫,旋即便听到淳于琼的怒喝之声:“贱人焉敢害我!”
又听得风声呼啸,杜若痛呼:“啊——!啊呃……”
“阿若!”夏侯兰慌忙闯入帅帐。
只见得淳于琼满手是血,而杜若早已倒在了血泊中不省人事。
淳于琼闻声亦吃了一惊:“何人胆敢闯我帐中!”
夏侯兰睚眦欲裂,厉喝:“淳于琼狗贼!纳命来!”
淳于琼仔细一看,认出是夏侯兰,瓮声大喊:“嗯?是你!来人!将他们拿下!”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帐外酒醉的士卒,到底是受过正统训练的士兵,尽管淳于琼疏于管辖,然则真当察觉到敌人入境时,反应依然十分迅速。
刹那间,便涌进来十来名士兵,见有人擅闯帅帐,又紧急敲锣打鼓,呼叫援军。
“兰弟救人!”赵云丢下这句话,便直接扑向了涌进来的士兵。
百鸟朝凤枪随风狂舞,残影阵阵,虚实难辨,噗噗噗,士兵连连发出惨叫声,相继倒地。
淳于琼骇然失色,心里暗忖:“莫非这便是夏侯小子说的那位赵云?”
赵云之勇的确震碎了他的三观,只片刻间便将帐内士兵杀之殆尽,这等武勇只怕不在颜良文丑之下。
现在他开始相信夏侯兰此前所说的三人之力便剿灭于毒的话了。
“快!挡住他!挡住他!”淳于琼一边指挥士卒上前,一边紧贴着帷幔往帐外跑去。
得益于赵云挡住袁军,夏侯兰冲刺上前扶起杜若,“阿若!阿若……你、你……”
杜若强忍疼痛,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郎君……郎君怎来此处……啊……死前能、能再见郎君……杜若、杜若死而、死而无憾……”
夏侯兰心痛如绞,哭道:“莫再说了,莫再说了……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杜若却担心夏侯兰深陷囹圄,劝道:“郎、郎君快些走……快走罢……郎君莫、莫以杜若……为念……”
“丈夫在世……莫惜、莫惜一女子……而误终身……”
话落,便阖上了双眼。
夏侯兰抱起杜若,嘶喊道:“淳于琼——我誓杀汝——”
赵云道:“子佩!此地不宜久留,且先走!”
夏侯兰垂泪道:“我不能独留阿若在此遭人践踏……阿若、阿若再忍耐片刻,我这便带你离开!”
将杜若紧紧抱在怀中,赵云长枪开路,袁军且战且退。
方一走出大帐,却见帐内早已被千军万马包围。
淳于琼高坐帅台,他的手已经包扎好了,望着台下二人,狞笑道:“两个小娃娃胆子不小,竟敢擅闯吾帅帐!”
“左右,与我将这二人拿下,能千刀万剐,就尽量别乱刀砍死!”
“喏!”声音如雷,喊声震天,正规军爆发出的气势远非黑山贼所能比。
望着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的援军,赵云将枪横在胸前,对夏侯兰喊道:“子佩带阿若先行,为兄断后!”
夏侯兰用衣带将杜若的身子缠绕固定着,喃喃自语:“阿若、阿若,再忍耐片刻……”
袁军齐声喊道:“将军遇刺!护卫将军!”
众人齐身压上,赵云孤身挡在身前。
面对千军万马,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心生畏怯。可赵云却面如止水,神色如常。
他的眼眸像他手中的枪锋一样冰冷,他的心如同北地的寒风一样凛冽。
“杀啊!”众人齐齐压了去上。
噗噗噗——
最简单直接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哨可言,赵云手中的长枪疯狂刺出,一枪一个,招招夺命。
不断击打着袁军盾牌声,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哼声,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下起了暴雨。
未等袁军明白过来,十多个袁兵已经倒在了地上。
但赵云方才所杀的,只不过是袁军的冰山一角。
袁军只是愣了一下,又再次围了上来,将包围圈又是一缩。
赵云在茫茫人海之中宛同菜籽一般渺小,身边无马,又只孤身一人,他似乎已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