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纵马回到东盛林场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太阳早就不见踪影,天边也变成墨蓝色。
“韩叔,你们等我下,我得给老丈人送点肉。”
徐爱林翻身下马,去解自己的那包熊肉。
现在没有冰箱,外面的温度也冻不住,那老些肉自家四口人可是吃不完,正好给老丈人拿点。
韩刚瞥了眼金宇成的院子,便迅速扭过头,冷哼一声,“肉是你的,你愿意给谁就给谁,不用跟我讲!
不过等伱是不可能的,我的马可是累的很,要回家吃草了!”
徐爱林无奈,他们这嘎达的老头好像都这样,一个比一个犟,就是三头牛都拉不动。
韩刚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你要是敢给金棒子拿肉,老子就不管你,你自己背着回家吧!
两人正说话间,听到动静的金宇成从门内走了出来。
一见是自家女婿,顿时眉开眼笑。但下一眼见到还有韩大炮筒子,那老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爹,俺跟韩大叔上山,打了头熊,这有点肉,您拿回去跟娘吃!”
金宇成心中讶然,这个小女婿,还真是每次都能给自己惊喜。
东盛林场这边,自打韩大炮筒子他爹不进山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打到过熊。
其实附近几个林场也是这样,毕竟东北山区按照伤人次数排名,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这玩意的危险程度非同小可。
要是没有三五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他瞅着韩刚,满脸的得意,颇为炫耀的喊道,“哎呀,这有女婿就是好,坐家里啥活儿不用干,就有黑瞎子肉吃!”
之前金浩哲参军不在家,韩刚就没少拿这事儿揶揄他,总说金棒子家竟是女娃娃,连个留家里顶门的男人都没有。
此时遇到机会,金宇成能放过他那就怪了。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将韩刚噎的直翻白眼,这是你女婿,又不是你儿子,嘚瑟个啥?
他心思急转,迅速就有了对策,脸上露出笑容,低头对着徐爱林小声说道,“徐小子,你要是哪天不想跟金丫头过了,就跟韩叔讲,韩叔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娘们!”
虽然声音小,但周围几人听得那叫一个真切。
徐爱林顿感尴尬,不是,你们俩老头斗嘴,把我掺和上干啥?
金宇成听到这话,那脸瞬间变成了茄子色,左右寻摸了下,见门后有把大扫帚。
二话不说,转身抄起来就要干韩大炮筒子。
后者眼尖的很,在他转身找家伙事儿的时候,小鞭子一抽,便扬长而去。
“韩大炮筒子,你等着,老子非得干死你!”
“爹,您消消气,别跟他一样的,那人你还不知道,嘴损的很!”
徐爱林立马上前安慰,这时候肯定是跟老丈人一条心,韩叔二字是万万不能提的。
同时他心里也十分的疑惑,记忆中韩刚嘴没有这么损啊,难不成是因为跟自己老爹玩的时间久,被传染上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俩人在自己结婚前,能玩到一起,不是没原因的。
将老丈人送回屋,在炕上唠了会嗑儿,这才离去。
金宇成说明天要跟他一起上山,寻摸下种参的地方,要提前做准备。
眼瞅着就要到清明,翻地,施肥,播种都需要时间,可是耽搁不得!
徐爱林背着一袋肉从丈人家出来的时候,没走多远,就遇到个干巴巴戴眼镜的男人。
“哟,徐小子啊,你这是背的啥?咋这么沉呢?”
徐爱林停下脚步,仔细的辨认了下来人的模样,想起来以后,瞬间就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管茂森,东胜林场四害之一,被这老小子盯上,准没好事儿。
这四个祸害,倒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们就跟那个癞蛤蟆似的,他不咬人但是膈应人!
“没啥,就是点山货,不给你说了,我还着急回家呢!”
管茂森哪里会轻易放过,连忙跟上,又开始打听,“你看你有啥好藏的,就跟我讲讲呗?”
他早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心里就跟有那小野猫挠似的,哪里肯放过。
徐爱林不想跟他废话,加快了脚步。
“我听说你媳妇怀孕了,几个月了?啥前儿生啊?”眼见问不出啥,管茂森又换了个问题。
徐爱林这次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过身去,抬脚就蹬在了这货的肚子上,“少他娘的瞎打听,再敢凑上来,老子弄死你!”
如果说陈兵他爹的嘴是棉裤腰,这个管茂森的嘴就跟他的外号一样,大广播!
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是林场的广播员,能说会道,又喜欢打听八卦。
如果只是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愿意添油加醋,四处传播,故而得了大广播这个外号。
那时候知青多,他今天说这个跟那个处对象了,明天说那个跟这个钻苞米地了。
因此没少挨揍,有段时间他都不敢晚上出门,但凡是出去,必然会有人在后面给他套麻袋,然后一套组合拳伺候。
久而久之,东胜林场的人,就将他和那三个膈应人的家伙,并称为四害。
望着徐爱林远去的身影,管茂森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徐爱林这一脚并没有使多大的力道,但是踢在他身上,仍然有种被大锤抡中的感觉。
“妈的,你敢打我,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管茂森足足躺了好几分钟,这才爬起来,往徐爱林的方向吐了口唾沫,恶狠狠的骂道。
徐爱林到家的时候,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一大片,形成淡红色的印迹(此处应该叫he leng,但是不会写)。
“娘,我打了点熊肉,你赶紧烀出来,要不该不好吃了!”
熊肉这东西,据说口感像是牛肉,味道有点羊膻味。如果存放的时间长,膻味就去不掉,美味程度就要大打折扣。
正在炕桌上吃饭的这娘俩,闻言急忙放下筷子,都跑到外屋地来观看。
一坨血次呼啦的肉,被徐爱林拽了出来。
“这是熊瞎子?我滴个乖乖,你这孩子出去一天,这都是干了啥?”
刘淑珍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可是熊瞎子,自打她来到东北,就没少听人提起。这玩意的危险程度,对她来讲,丝毫不亚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
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家老儿子竟然能打死这玩意,还把肉带了回来。
金敏英也是好奇的张望着,抬眼见到丈夫的衣服,急忙进里屋取了套干净的。
徐爱林换好衣服,拖鞋上坑,小英拿了副碗筷过来。
“媳妇,咱爹呢?家里咋就你俩在?”
他是真饿坏了,说话间就吸溜进半碗棒子面粥。
小英将芥菜疙瘩往他面前推了推,“我也不清楚,中午吃完饭我又吐了,睡醒后就没见着爹,娘说他拿着几个大饼子走的!”
徐爱林不由的皱眉,老爹不是已经被他劝说的从良了吗?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