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常鑫杰的描述,徐爱林有些大失所望。
这位跳脱的评书大师,叫做刘健,是他的表姐夫,也就是最早认识的那个常大姐的女婿。
常鑫杰之所以管他叫沙比,就是因为这货屁股上跟长刺了一样,一年里已经换了四份工作,至今还没有哪份能干够三个月。
可以这样讲,在兴龙镇这个小地方,家里能给他安排的单位,已经全部联系了个遍。
听他昨天讲,农机厂的工作也是不想干了。
他一直骂那厂长是个沙比,可在常鑫杰看来,这货才是那个最大的沙比。
徐爱林只是听他简单的描述,就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人的情况。
说实话,虽然铁饭碗吃香,可确实有些人的天性,是不适合这种工作的。
他们的性格有点更倾向于艺术家,就是思维很活跃的那种。
现在是肯定发挥不出来作用,甚至会让他们自己也很难受。
但再过几年,真正的东风来了,这群人就会彻底起飞。
徐爱林前世的时候,东盛林场就有这么一号人。
比他年龄得小了十几岁,也是毕业后进了某个部门,一天烦得要死。
忍了十年后,终于是爆发了,辞职去了首都。
从没有任何工资的底层销售干起,一路升到了公司高管。
年薪百万不说,好像那公司在国外上市,人家光是分的股票据说就能把他们整个小区都买下来。
当初嘲笑他傻的人,一月的工资都没有人家一天挣得多。
现在想来,刘健和那人倒是有些相似,能白话,不怕生,自来熟。
徐爱林说想把钱退回去,直接被常鑫杰拒绝了。
“不用还给他,这小子没钱了,就能赶紧回兴龙镇,我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常鑫杰帮忙用大喇叭播放了通知,没过多久,陈兵和齐火车俩人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人回到东盛林场的时候,着实的体验了一把当焦点的感觉。
出来瞧热闹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三三俩俩凑到一起,小声的嘀咕着。
徐爱林倒是也不在意,自己凭本事挣钱,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事情。
有些好信儿的,直接蹦起来往他们马车上看,见到空空如也的铁皮桶,不由的心生羡慕。
那得是多少钱?差不多都能买一头老母猪了吧!
东盛林场现在还没有养猪的,唯一能见到杀猪的场景,就是过年的时候,场子里会买一头。
然后分发给伐木队的这几十号人,可徐爱林他们今天,算是三人分了一头猪,那冲击力可想而知。
更加让他们唏嘘的是刘家那哥俩。
同样是拉了一车鱼出去,人家徐爱林车上空空如也,这哥俩则是剩了半车。
啥事儿就怕比对,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断!
那些在家里准备工具的人,见到刘家兄弟满脸不高兴的回来,有些人顿时就打了退堂鼓。
好像这买卖,也不是谁人都能做的!
对待徐爱林都是羡慕,可对待刘家兄弟就有人心生恨意了。
原因很简单,他俩拉回来那半车鱼,吃不了就全得坏。
他们这儿又不像是沿海会制作咸鱼,现在又没有冰箱储存,有些脸大的就想上门分一杯羹。
这哥俩本来就一肚子怨气,哪里会答应这种要求。吃瘪的人自然就记恨上了这哥俩。
在场子里四处宣扬他俩的无能,气的这哥俩差点没吐血。
“喂,喂,徐爱林,徐爱林回来了没,有省城的电话找你,快来我家接电话……”
场部的大喇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徐爱林微微皱眉。
省城的电话?能联系自己的也就只有薛双哲了,难道是菌种和树苗可以发货了?
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找车,这确实有些麻烦。
林学院可不会派车给你运货,就算是那些林业局,都是自己出车去拉,更别提自己这个小散户了。
他本来是想这两天,就出去找找领导帮忙,看看能不能租一辆。
目前采伐期刚过,局里还是有空车的。
可要是明天就让他去,那时间就有点来不及了!
这时候,有想上来攀关系的,急忙对着他喊道,“老五,快去场长家,电话都来了三四个,肯定有急事儿!”
徐爱林连忙跟人家道谢,然后给齐火车使了个眼色,后者扬起了手里的小马鞭。
“喂,我是徐爱林。”
“徐兄弟,能听见吗?”
打电话的人果然是薛双哲,只不过现在的电话一般都是分机转拨,像是这种跨市的,实在是质量堪忧。
里面不但充斥着杂音,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上次说土壤报告的时候,就是这样,搞了好久,才弄明白具体情况。
跟薛双哲再三确认,徐爱林这才大致弄清了大概。
树苗还得等些日子,但是菌种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进行接种。
薛双哲联系了辆小卡车,明天大概下午就能到东盛林场,他亲自过来押运。
徐爱林挂下电话后,简直高兴的不行。忙活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可以正式起步了。
他急忙离开栗惠民家,直奔二号山头。
小木屋已经基本上完工,早上看的时候,木耳菌袋也就剩下不到三百袋,估计现在也能完成。
果然,到山上的时候,就只见到了老丈人金宇成一人,其他那些干活的妇女都已经收工回家了。
徐爱林瞅着地上码放整齐的菌袋,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前世光给别人打工了,这还是头一次自己挑大梁。
心情确实很复杂,既希望能借此赚大钱,又担心中间会出现意外。
无论是搞种植还是养殖,最怕的就是各种病,这玩意不像人生病,还给你看病的时间。
一个不注意,它是真的会死给伱看,而且根本不给你时间去研究。
“从明天开始,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徐爱林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的打气。
他转身将一百多卖鱼的钱,交给了金宇成,让他去给那帮工人发工资。
这三天,每个人干了多少活,该拿多少钱,都在他的小本本上,发工资的事情自然是他出面最合适。
徐爱林也不想跟那帮老娘们扯皮,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这钱要是他去发,肯定会有人因为不满而闹腾。
看着眼前整齐的小木屋,徐爱林忽然想到那天动土开工的时候,老孙头一声令下,就直接开干,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新的开始,怎么能不弄点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