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你怎么了？”我深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老五很不正常，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怎么说话了，按照他的性格，这个时候不把郑重骂死就有鬼了。
宋明伟想去拉老五，我不敢让宋明伟轻举妄动，拦着他道：“你站我后面，老五的手上有刀，还有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不是人了。咱们退出这个走廊，我有光的地方走。”
我和宋明伟转了一下站位，宋明伟站到了我的身后去，我挡在他的前面，我们背对着灯光的方向，一点儿点往那个位置退。
老五可能还没察觉到什么，还一步一步跟着。我试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眯着眼睛，也只能看清一团黑雾。宋明伟也对我打了一个看不清的手势。
我让宋明伟不要惊醒老五，我们继续往前面走。老五怀里那个鬼娃娃，倒是睡得很恬静，完全没受什么影响，老五的情况很糟糕了。
宋明伟激动地问我：“五哥会有事么？”
我也不知道，继续往后退，终于灯光能照亮老五的脸了，我和宋明伟两个人目瞪口呆，这个时候才算搞清楚了，难怪我们刚才看不清老五的脸，老五的脸就是一团黑，好像被一团什么雾气包裹着似的。
“老五，你还能听得见我说话么？！”
老五可能能听得见我们说话，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看见他的胳膊在发抖，但是腿还是浑浑噩噩地跟着我们。
那鬼孩子睡得特别安详，还翻了个身，他仰头的一下，宋明伟对我说：“你看，那个孩子的下巴上的伤口愈合了！”
本来他的下巴上干瘪掉了，结果已经复合如新了。
“不对，这鬼孩子肯定是在吸收老五身体的能量，你跟着我，我去把孩子抢下来。”老五并不躲闪我，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笨拙的怪物，其实我觉得他更像是被这个孩子给寄生控制了。
我还没靠的太近，那个孩子忽然惊醒，眼睛通红地瞪着我，露出了一排尖锐的牙齿，冲着我龇牙威胁。但我完全没理他，现在老五的命重要，我也不是什么无脑圣人，真惹怒了我，我手起刀落把这小鬼的头给扭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小鬼忽然猴子一样惊醒，迅速地从老五的怀里爬起来，老五脸上的黑雾一下子散开，整个人无力地到了下来，宋明伟跑去扶老五。我眼疾手快，接住了老五手里掉下来的匕首，这时候小鬼已经双脚着地，像个猴子一样飞快地朝着阴暗的长廊里爬去。
它的动作极其之快，就好像一只毛猴子，而且它很适应黑暗的环境，我根本跟不上去，眼看着就要让它跑了，我只好抓着匕首扔出去。
没想到，就是这么随手一扔，我承认我这个动作是模仿齐寰宇的，但耍起来是没齐寰宇帅，可就是这么随手一扔，竟然真的让我给扔中了，正好插中了它的小腿。
鬼孩子一声惨叫，想往前爬，但匕首死死地把它钉在了地上，它不敢伸手去拔匕首。
我走上去，真想给它一脚，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妈的，这东西长得和正常的小孩子看起来一模一样，除了眼睛是红的，牙齿有点儿尖。
我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把匕首拔起来，它受伤了又变得没那么精神了，我也不敢让别人抱着它了，不管它有多害怕我，都亲手提溜着这玩意儿。
看样子这玩意儿受了伤以后自己是不会愈合的，还是要吸收活人的生命才能愈合。而且他们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长大，也是要吸收活人的生命才能长大。难怪长生会一直强调要是想让圣王觉醒就要杀人。
我一直没搞懂圣王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更是搞不懂了，明明他们自己已经可以从地府叫回来这种鬼东西了。这就好像是个机器人一样，自己无法长大，可他们看起来确实不能算是死的。
鬼孩子很害怕进入有光的房间，这个新的房间和刚才那个差不多，只不过更大一点儿，而且我能听见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声，不算吵，但是挺热闹的，应该是楼上的会所的正常人声，这个声音让我安心了一些。
不过，我还是注意到，这个房间没有任何的门，除了我们进来的这道门，就没有其他任何门了。换句话说，这个房间是个死胡同。
虽然没有门，这房间有一道电梯，但只能上面下来，电梯箱停在上面。
老五脸上的黑气渐渐划掉了，他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一醒过来就骂了一句：“卧槽。”
“你刚才差点儿就没命了。”我道。
老五似乎是惊魂未定，过了一会儿他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还记得，我的脑子还能动，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你的身体被这个小鬼给控制了。”我本来以为老五听见这话会暴怒的，可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揉着脸，一脸很不解的样子。
我很少看见老五这么多愁善感，问他怎么了，不会是被鬼吓了一次以后虚了吧。
“去你大爷的，你才虚了呢。你不知道，刚才我好像能看见它心里想的事似的。”
“什么意思？”我反问。
“我也说不清，就是我的脑子里忽然好像有了一些这个小鬼的记忆。一个鬼怎么会有记忆？秦征，我忽然觉得他并不是一个鬼，他可能是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生物。就好像老虎，你说老虎也吃人吧，你要是把一只老虎放到市区里来，没人管得住他，他吃的人恐怕比鬼还要多。但是我们不能说看见一只老虎就要打死一直吧。”
我哑口无言，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套理论。不过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他不是死的东西。可是他也不是活的，他要活下去，就要一直有宿主供它成长。喂一只老虎不需要十几条人命吧，可是它需要。”
被我这么一说，老五无话可说了，他伸手想要摸鬼孩子的脑袋，鬼孩子也可怜巴巴地往他的手底下凑，但是被我拽了回来。
他们俩现在不能接触，要不然老五这条命得交代在这里。
“你说的意思我全都懂，为了你们俩好，你还是先别摸他了，而且你看见了那些记忆？”
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世界上真的有复活这种事么。如果鬼孩子真的有郑重儿子的记忆，那他就是郑重的儿子无疑了。
不过郑重的儿子是夭折，死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他能有多少记忆就不好说了。
“我好像看见了他妈妈的脸。”老五奇怪地嘀咕。
“是王美云么？”
老五摇头：“不是，所以才奇怪。”
“他死的时候年纪很小，可能还没记得清自己父母的长相吧。都怪郑重这个家伙偷死人的财务，不修阴德，害得自己的老婆孩子跟着倒霉。”
老五皱着眉头说：“不，看得很清楚的，我也知道王美云长什么样子，但是真的不是王美云。而且，我说了你可能不信，他妈长得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掏手机的，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收走了，他一拍脑门儿，对宋明伟要照片。宋明伟问什么照片，老五说就是刚才拿到的那张秦征说伪造的照片。
我一愣，那张照明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孩子妈妈的照片？那照片上就一个女人啊。
宋明伟给老五递了照片，老五一下子就指着张雪道：“这就是他妈妈。”
我咽了一下口水：“你认错了吧。”
“我不可能认错的，这就是鬼孩子的妈妈，我不是做梦，也不是胡编的，这个记忆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张雪怎么可能是鬼孩子的妈妈。
鬼孩子生前还没死的时候，张雪还一直在国外呢，这个说不了谎的，张雪的出入境记录上有非常准确的入境时间记录。郑重这个火葬场的工人，也不可能有钱到飞出国去和张雪打这个国际炮。
且不说张雪那么漂亮，看不上郑重。郑重要是有这个钱，他也不会偷死人的财物了。
我又跟老五确认了一遍，老五非常肯定，这个女人就是鬼孩子的妈妈，我把照片转过来给鬼孩子认。
鬼孩子竟然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声音：“妈妈。”说完，还拿脸来蹭，被我推开了。
我感觉有些懵逼了，坐在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雪绝不可能和郑重有染，而且这个鬼孩子一看就是郑重和王美云的孩子，和他们俩太像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张雪并不是鬼孩子前一世的妈妈，她是鬼孩子复活时的母亲。
说白了，张雪是鬼母。
我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捏着照片的手心全都是汗。这个时候，电梯忽然叮的一声，我们同时回头，看见电梯显示有人从楼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