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胖子怎么那么多钱?”
“对啊,你无儿无女的,要这么多钱干嘛?我好歹叫你一声伯伯,你不能一个人发财吧,怎么是也得分点给我吧。”
我睁开眼,竟然身处在一个逼仄狭小的房间里,头顶上的灯光昏暗,窗帘很厚,窗帘的缝里照出来一条光,外面不是黑夜,而是白天,只不过窗帘被拉起来了。
房间的最东头,马得利被五花大绑,堵住了嘴扔在地上,两个年轻人——我认不出他们的脸,一左一右地蹲坐在马得利的身边。
“喂老胖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那么多钱也用不完啊。”
“别那么不客气,伯伯,你看我们是亲戚,你这么多家产分点儿给我们继承也是应该的吧。”
马得利只能发抖,他的肥肉在颤抖着,眼珠子也在颤抖着。
“你看着胖子害怕成什么样了哈哈哈。”
“喂,胖子我们来玩儿个游戏吧,你爬在地上学狗叫,我们就放过你。”
马得利比这小孩大了至少20岁,可他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地往前爬,他的双手被绑住了,所以只能用肩膀往前拱,肥胖的身体成了他此刻的累赘。
“快点儿爬!妈的,再慢点儿我就捅死你!”
绕着小房间里爬了一圈,马得利终于累得筋疲力尽,到了下来,躺在地上喘气。
“喂,这样就不行了?”
青年人一脚踢在马得利的胸口,马得利脸皱成了一团,缩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脸上都是汗水。
“你说,咱们这样下去会不会弄出人命来啊?咱们是冲着钱来的,你可别玩儿过火了。”
“放心吧,我有数。对了,不就是钱吗?我有办法。”
两个青年人耳语了一阵后,忽然一改态度,把地上的马得利扶了起来,还给马得利松开了嘴里的抹布,马得利大口喘着气,脸色才回复了一些。
“伯伯啊,你看,你把名下的钱转一半给我,我就放你走。”
“那是我半辈子的辛苦钱啊。”
“妈的,死胖子,看来你是要钱不要命!”
“别别,别动粗,咱们和伯伯好好说说。你也不想有命挣,没命花吧,到时候不还是便宜了马家的亲戚吗?你给我们一半,这样你还剩一半可以花……”
马得利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五官都痛苦地皱成了一团。
他当然不想给钱,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没想到,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恶魔会是自己的两个亲戚。
“我给,你们就会放了我吧。”
“当然了,我们要你的命干嘛?”
“我给,我给你们!”
马得利流着眼泪,这些都是他这么多年挣的辛苦钱啊,只能给这两个混蛋了。为了让马得利手机转账,小宇解开了马得利的一只手,好让他操作手机。
“现在我把钱都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放了我了吧。”
但小宇看着马得利不说话,马得利谨慎地问:“我钱已经给了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小宇轻声问:“伯伯啊,你会报警吗?”
“我不会,我绝对不会。”
“可是我不相信你啊。”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相信我?小宇,我钱都给你了啊!”
“只有你死了我才相信你,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报警。”小宇轻描淡写地说道。
忽然一脚蹬在马得利的胸口,马得利疼得脸色惨白,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打滚。他慌忙在表袋来查翻找着,但小宇已经率先伸手进他的口袋里,把一个棕色的小药瓶拿了出来。
“给我……”马得利在地上挣扎着,苦苦哀求道。
“哎呀,伯伯,没有药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伯伯,你是不是很痛苦啊?好好去死嘛,死了就不难受了。”
“给我好吗?求你了给我药,小宇我什么都给你,钱你都拿走……”
马得利往前爬,小宇往后退,手上还晃着药,他是故意在吸引马得利。
“你死了以后,这些钱也都是我的啊,你无子女,遗产不还都是我们的吗?嘻嘻,大伯,你不是最疼我的吗?现在就为了我去死一下吧。”
“小宇我求你了!你把药给我!”
马得利嘶吼着,双眼眶中竟然迸出了血红的眼泪,从脸上挂了下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爬,但小宇只是轻轻往后退了几步,就成了他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
最后,马得利的手垂了下来,也没能碰到小宇的脚踝。他那灰死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在和我说,看,我就是这么死的。
“老秦,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你不是要验尸的嘛?这尸体有问题,你看尸体上有明显的勒痕,法医怎么能判断非他杀呢?”
我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
“不用查了。”周诚正在带橡胶手套,我说道。
“哈?”周诚问,“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摇头道:“不用查了,他确实不是他杀的。他是被人吓出了心脏病,有人拿走了他的药,所以法医才会判断他不是死于他杀。”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这种情况下,那两个小畜生说不定真的就逃脱法律的惩罚了。
马得利的残魂已经离开了我的手腕,浮现在他的尸体上方,对我吃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变得越来越淡,淡得几乎要消失了。
一信法师和我说过,人死了以后,如果有执念就会变成魂凝结在人士,要是执念越大,就会成为冤魂,等到执念解开以后,这些漂浮的游魂就会去投胎转世。
我看着淡薄的马得利的灵魂,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却对我点了点头,比我平静多了。
“你是被这两个小畜生害死的。但你被这件衣服困住了,不能去投胎,也不能报仇?”我问。
“老秦,你别吓唬人啊,你在和谁说话呢?”
我把西装脱了下来,盖在了马得利的尸体上,马得利的眼角滑落了一滴血泪。
“那我可以放心去了,我已经被困在这件衣服上了,哪儿都去不了了,这件衣服被烧掉的时候,我也会魂飞魄散。”
我没理周诚,对着马得利的尸体道:“你放心,我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我心中压抑着愤怒,马宇和马奇两个小畜生,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合上马得利的眼睛,这回他的眼皮子终于被合上了。
陈馆长很吃惊,想要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没说话,做了个手势让他盖上白布,然后示意周诚我们走。
周诚拄着拐杖追了出来,不满道:“怎么回事?”
我点了根烟,扔给周诚一根:“说来话长,可能我说了你不会信,我看见马得利了。”
我把在马家的遭遇跟周诚解释了一番,周诚听得目瞪口呆。
“你说马得利就附身在那件西装上,他一直找你,是觉得你可以替他伸冤?!老秦,你没事儿吧,平时不要撸太多,容易出现幻觉。”
“我没和你开玩笑,这回我是认真的。”
周诚态度立刻认真了起来,说:“虽然我爷爷是个老神棍,可神神鬼鬼的东西我是真没见过,一时半会儿有点难接受。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马得利告诉你的?”
我点头道:“我看见了马得利的记忆,我要让那两个小畜生为此付出代价!”
“法律上很难。除非能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两个人直接导致了马得利的死亡。不过当时没有按照刑事案件立案,技术队也没有去现场取证,现在很多证据肯定已经被污染了。你放心,这帮小孙子我一定收拾了!”
刑警队的动作很快,下午我和周诚回队里时,我在马得利脑海里看见的那两个人就已经在刑警大队坐着了。
“周队!”
一个短发,长相很秀气的女警察远远地走过来,将一份资料递给了周诚。
“这是我们对马得利家进行取证的结果,但现场的证据已经被污染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
果然和周诚猜得差不多,周诚没说话,把文件还给了女警察。
“小秦哥,周队怎么回事啊,脸黑成这样了?”女警察不敢问周诚,就拦住我问。
“心情不好吧。”我问,“对了,那两个小兔崽子愿意招吗?”
“额。”女警察道,“这两个小子贼精,他们事后肯定回去清理过现场了,什么证据也没留下,现在咬死了不承认。”
“就没办法让他们松口嘛?”
女警察道,“我们这边也没有证据,连逻辑链都不完整,再过40个小时一定要放人了,要不然周队就有麻烦了。”
我捏了捏拳头,克制住想要打人的冲动,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先关着别放,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要让这两个小畜生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