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大悟：“昨天你把大家都叫来，就是想让布下这个局的人上钩，欧阳是鱼饵。”
我就说呢，周诚干嘛多此一举。不，我心里一膈应，这家伙还不一定是不是周诚。说真的，看他的脸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这张脸和周诚的完全一模一样，但是他和周诚的举止真的不一样。前几天我看不出来，周诚拄着拐杖，他的动作难免是变形的，和正常的看起来本来就不一样。
但一旦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我就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个“周诚”的动作太稳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动作完全不会抖，我们正常人手再稳，也会有点抖，跟着呼吸的上下起伏，但他就完全没有，他伸手出来不像是伸手，到像是伸出了一条机械臂。
周诚和我一起往楼下走，笑道：“你才是鱼饵。”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确定他不是在搞笑以后，才问，“你是说这把刀？”
“这不止是一把刀，这是破魔刃。”
我很肯定他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他确实是觉得这把刀可以驱魔除鬼，很认真的那种。我也不得不认真起来，我点了根烟，想驱散这种非常荒诞的感觉。
“这刀是你大学的时候送给我的啊，找的代购买的，还有发票呢。怎么成破魔刃了，妈的，谁偷偷给他开的光，问过我的意见了么？”
我的心情，就好比天天喝酒的一个杯子，忽然来了个人说，放下这个杯子，这是亚瑟王寻找的圣杯。
妈的。
周诚无视我荒诞的讥笑，道：“它并不是被造出来的时候就是破魔刃，只是他曾刺死过恶鬼，有沾上了你的血。你是圣王转世，说白了就是十辈子作恶的坏人转世，鬼最怕你这种坏人，闻到你的血味就会躲开，这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你的血，他就成了破魔刃。”
我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骚操作，我说：“那你应该早说，我从小到大还累积了不少破魔创口贴呢。”
“那么点血量起不到什么作用，你是不是曾经用这刀不小心地刺伤过自己。”
还真是，在李家村的时候抢刀被划伤过，后来为了吸引尸鬼，让邢龙逃命的时候也划开过伤口。
周诚点了点头：“那就是了，这种出血量才够。”但他愣了一下又道，“你的血怎么可能吸引尸鬼？尸鬼看见你应该都很害怕才对。”
又来了，我觉得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掩饰，这话齐寰宇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要不是我打不过齐寰宇，我真想现在就说：“齐寰宇你别装了！”看看他被我当场打脸怎么下台。
我说完我也不知道，不过袭击大队的这人去而复返，只是为了抢一把匕首吗？还有地下室里丢掉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我想到一种可能，地下室里躺着的根本不是尸体。如果，有人先转移了地下室的尸体，然后自己脱光了假装尸体躺在那上面，然后再穿上衣服混进人群里去，不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我绝不相信一个死人会消失。
我相信一个死人可以诈尸，已经挫骨扬灰的恶鬼可以重现人世，但我就是不相信死人可以消失。那么大一块肉，可不是说藏就能藏得住的。
“可徐医生认得出尸体啊。”周诚道。
我说：“如果，她，是知情者呢。”
周诚一愣，托着下巴想了很久才说：“我一般不怀疑我的手下。”
“那你盯着点儿，这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掉。找人问问，下午有没有从法医实验室抬东西出去，还是那句话，这大一块肉丢不了。”
我们赶到了楼下，那剪电线的家伙已经被十几个警察围在中间。还好，所有人都还记得周诚的警告，非常的克制，可被这么的条子虎视眈眈地盯着，是个人心里都会崩溃的。我看着家伙的已经快腿软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你，你们是警察，你们不能乱来啊。”他的衣服被扯向一边，头发乱糟糟的，眼圈肿得很厉害，焦黑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在什么工地上打工的，我实在不能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害死顾云的凶手。
所有警员的眼眶都是红的，拳头捏的很紧。如果不是身上穿着这层皮，他们早就动手了！为社会维护治安的他们，此刻却不能为自己的同事报仇。
我走到一边，看周诚怎么处理这种事儿。按照我的脾气，揍一顿！我掂量着手里的一次性拖鞋，想那这东西扇他个两耳灌风。
但这儿毕竟是警局，我要人来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周诚让大家把他先关起来，暂时先不要审问他。
“队长！”欧阳追出来，“这还关什么？趁热审啊，不审难道让他想好了口供之后跟我们玩花招么？”
“我让你关你就关，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欧阳只好憋屈地回去了，让人把这嫌犯先关起来，等周诚想审的时候在说。大家对这一决定非常的有意见，直接就闹了起来，吓得那嫌犯缩着脑袋，一动都不敢动。
“有意见的来我的办公室说！邢龙，把人关起来。”
邢龙苦笑地一摊手：“周队，你给我个理由，要不然我这回也不会听你的了。虽然你是大队长，但你领导不了我。不是我要和你抬杠，你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我们为了出生入死，现在自己的兄弟不再了，我们抓到凶手了，难道还不应该给兄弟讨个清白么？”
“就是啊，周队，不能再等了！”
“是啊，周队，我们忍着不弄死这家伙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能这样啊。”
这回真的是周诚太过分了。顾云的死是警队的心头的刺痛，他现在这样太不近人情了，大家心里当然会有意见。
我正要说两句，劝周诚不要这样固执，周诚却黑着脸怒吼：“一个个要干嘛，要造反是么？！不想干现在就可以走人，我说了先关起来，谁敢擅自提审他，就给我把警徽交了，滚蛋！”
众人鸦雀无声，他们还不至于到和周诚闹翻的地方，但这无声的抵抗，就是愤怒的昭示。
“周诚！”我叫住他，“你他妈的还是原来那个大家认识的周诚么？！”
周诚头也没回，回了队长办公室。
众人都垂头丧气，小朱直接就哭了出来，就算刑警大队被袭击的那天晚上，我都没看见大家这么颓过。邢龙直接撂挑子罢工了，瞿敏让人把嫌犯关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警局要出大乱子了，我对大家说：“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你们也别记恨周诚，找机会我们去找局长反应，让局长抽他丫的。”
没人附和我的笑话，这回大家是真的寒了心了。
我心里一度有冲动要去揍周诚一顿，但我冲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被瞿敏拉住了，瞿敏的金丝眼镜差点儿被我给撞掉了。
“你松开我，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揍，你们读书人挨不了我几拳。”
“秦征你冷静点儿，周诚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想这个断电线的人可能是幕后主谋么？那人一看就是个农民工。”
“所以我们要问，要审啊！大哥！你让我冷静一点儿不如去劝周诚不要那么欠揍。”
我真想说，他已经不是周诚了，这家伙绝对是齐寰宇，周诚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这才是让我最崩溃的事儿。
瞿敏吼了一声：“安静点儿！”然后让我跟他来，我被他不情不愿地拽进了办公室，看见周诚在里面坐着。
我看见他就来气，拽着他的衣领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没看出来你是这种混蛋。”
“我也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没见过有一天你的智商这么下线，你用点儿脑子好不好。”周诚反而还讥讽我，我抬起拳头想打他，他忽然说，“凌晨六点天亮了没？”
“什么？”我一愣，这时候说这个干吗，以为说这些我就不会揍他了是么。
“凌晨六点天早就亮了，为什么还要剪电线，为的是破坏我们的监控而已。他们还有其他的同党，但那些人已经逃走了。这个嫌犯叫罗大柱，他无父无母，是个光棍，别看他老实巴交的，已经是几进宫了，我大年夜还和他一起吃过饭，在看守所里，他一年至少要进局子三次。我太了解他了，他的嘴很硬，而且他还没有顾虑，说白了，这是一个铁人，我撬不开他的嘴。”
瞿敏走到会议室的前面，在电脑上按了几下，大屏幕就落了下来，把电脑上的资料投映了出来。
“我刚才已经去调取了周围的录像了，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但是没急着抓，让人先跟着。”瞿敏道。
周诚道：“这种小鱼小虾，不值得抓。你听过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么？就让这几只小癞蛤蟆带我们去找他老妈。你别跟着瞎起哄，抓住了一个小蛤蟆有什么可审的，况且我留他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