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护卫倒飞摔倒。
一人从八楼楼梯大步走了上来。
郑乾眼神微微一凝。
这人赫然正是那曾在桃林书院和陆不群决斗的汪宏图。
汪宏图一踏上楼面，目光立即就将郑乾锁定。
同桌的妇人猛然站起，挡在了纤纤郡主身前，沉声喝道：“你是何人？可知冲撞了纤纤郡主的后果？”
汪宏图闻言，似刚发现纤纤郡主的存在。假笑道：“原来是纤纤郡主啊？你父王近日可好？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派来的神医。”
“见过汪叔叔。”纤纤郡主亦似认识这汪宏图，起身福了一福。
听闻两人对话，妇人显然也认出了汪宏图的身份，戒备之情稍微减弱了一些。
不过，仍未给汪宏图好脸色看，冷声道：“汪先生名列儒门四子，天下闻名。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礼仪么？今日，怎么做出了强闯之事？若非你是王爷故交，说不得就闹出了天大的误会。”
“见谅。见谅。”汪宏图打着哈哈，“汪某实在是太过激愤，方才失礼。改日，再见到王爷，我定然向他当面赔礼。”
见汪宏图把王爷都搬出来了，妇人虽然不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汪叔叔不知为何激愤？”纤纤郡主讶然问道，“莫非是赵神……嗯，贵弟子的伤情有什么变故？”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那倒不是。磐儿伤势太重，即便是于神医前来医治，也要许多时间才有结果。”汪宏图摇了摇头，继而重新盯住郑乾，咬牙切齿：“我所怒的，乃是杀害我另一名弟子的凶手。”
“啊？”
顺着汪宏图的眼神，在场三个女人隐隐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果然。
汪宏图“啪”的一声将一幅肖像展开。
“便是此人，在如家客栈杀了我那可怜的弟子！”
几人下意识的向画上看去。
画上勾勒的，赫然正是郑乾的面容。
郑乾一听“如家”两字，霎时便反应过来，知道这汪宏图所说的弟子，多半便是那“天生反派”的年轻儒生。
心想，这可真是巧了。
“哈哈，原来你便是那伪君子的师父啊？果真是有其师便有其徒！”郑乾一声冷笑。
知道这恩怨无法调和，干脆也不浪费口舌。
“伪君子？”汪宏图脸色一黑，森然道：“我徒儿不过是出于善心，劝你不要无故伤人，你便痛下杀手。难道，心地善良便是伪君子吗？”
汪宏图明显在扭曲事实，偷换概念。
“呵！他劝人不要无故伤人，他自己却在无故杀人。既然他杀得别人，难道我就杀不得他么？”郑乾鄙夷冷笑，指着汪宏图的鼻子骂道：“我最恨的便是你们这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动辄站在道德制高点欺凌他人的伪君子。”
汪宏图被骂得一怔。
随即叫道：“好啊，你承认你杀了我弟子是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我便也打死你，替我弟子报仇。”
汪宏图再次忽略重点，直指目的。
“好嘛！”郑乾气极反笑，“我跟你讲道理，你跟我扯恩仇。如此，还废话什么？直接动手啊！”
汪宏图等的，显然正是郑乾“动手”之言。
郑乾话音才落，就猛然出手，向郑乾抓去。
“且慢！”
纤纤郡主大喝出声。
汪宏图的手掌在郑乾身前两尺处停住，扭头问道：“郡主可还有事？”
说到底，汪宏图还是忌惮纤纤郡主的身份。
别看他先前口气极大，动辄扯出王爷，以纤纤郡主的长辈自居。其实，也就一个名气大些的儒生。不敢真正得罪陈纤纤这等贵族。
“这位郑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此刻，又是我的客人。汪叔叔可否看在纤纤的面子上，暂时放下这段恩怨？”纤纤郡主郑重开口。
她并没有把话说绝，而是用了“暂时”两字。
“哦？没想到这凶手和郡主还有这等纠葛。”汪宏图明显有些意外，略一沉吟，便咬牙道：“好，那我就给纤纤你这个面子。你在红雨郡一日，我便不会动他。”
汪宏图同样没有把话说绝。意思是，等纤纤郡主离开红雨郡后，就别管这么多了。
这番话，既给足了纤纤郡主面子，也表达了自己替徒弟报仇的决心。
“多谢汪叔叔。”纤纤郡主再次福了一福。
汪宏图收回手掌，正准备再说几句场面话先行离开，然后再想办法将纤纤郡主和郑乾分开。又有人匆匆忙忙的跑上楼来。
纤纤郡主的两个护卫伸手，将来人挡在了楼梯口位置。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满头大汗的儒生。
儒生探头向里张望，大声叫道：“师父，赵师弟已经清醒了过来。还用脚把暗害他之人的名字写了出来。”
“是谁？”汪宏图急急问道。
“郑乾。”儒生答道。
“啊？”
“啊？”
“啊？”
在场三个女人同时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望向郑乾。
经过之前的交流，三人已知道了郑乾的名字。
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虽多，却也没有巧到这种程度。
以郑乾杀汪宏图的另一个弟子之事类推，对那位赵才子动手的“郑乾”，多半便是面前这个郑乾。
“怎么了？”
汪宏图下意识的问纤纤郡主。
心底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呃。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纤纤郡主摆了摆手，明显是想替郑乾掩饰。
这一刻，不知怎的，纤纤郡主甚至忘了郑乾乃是害她“赵神”的凶手。
不过，汪宏图这等老油条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盯着纤纤郡主的眼睛问道：“郡主莫非听过这个名字？或者认识这人？”
“呃……”纤纤郡主明显不太会撒谎，神情中破绽更大，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嘿！不用再问了，我便是那个郑乾。”郑乾淡淡开口。
“嗯？”汪宏图先是一愣。
继而，勃然色变，寒声道：“真是你干的？”
“不错。”郑乾淡淡点头。
“为什么？”
汪宏图表情阴寒。
强行控制着立即动手的冲动，沉声说道：
“你在如家客栈杀我那名弟子，还可以理解为他多管闲事招惹了你。可你，为何又要用这等残忍的手段对付磐儿？他可是文曲星下凡，有状元之资啊……”
汪宏图痛心疾首。
然后，盯着郑乾的眼神忽然一闪，似想起了什么。不待郑乾回答，便大声喝道：
“可是陆不群在背后指使？”
却是忽然想起，在桃林书院，跟在陆不群女儿身边的男子似乎便是郑乾。
当时，书院人数多达数千。汪宏图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陆不群这个劲敌身上，并没有太过留意周边的喽啰。只隐约瞥过郑乾一眼，以为是刚凑到陆菱纱身边的青春少年。
也没在意。
年少慕艾，乃是人之常情。
今日，郑乾又换了一身装扮。汪宏图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
此时，思及郑乾向赵磐下毒手的原因，才猛然想起郑乾曾在陆不群身边出现过的记忆。
汪宏图和陆不群乃是斗了多年的死敌，下意识的便以为，陆不群是嫉妒自己收了一个天才弟子，所以才故意唆使郑乾毁了赵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