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阴冷的洞穴里,维特心中升起一丝无奈,他想起似乎每次解决问题的地方都在地下。
闻着吹入通道的微风中的咸味,以及愈发潮湿的空气,和变得浓烈的水元素。
猎魔人明白了自己将要被带去何方。
“我说,一定要走地道去海边吗?”
此话一出,前面年轻的教徒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维特,他脸上的错愕与惊讶,短暂地代替了满脸的狂热。
“你……你怎么知道是在海边?”
见自己的话有效果,维特右手一把握住胸前的徽章,但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尖锐的问题如连珠炮一般质问教徒。
“我听说你们都曾经是凯拉克王国的贵族,应该多少有那么一点点见识……”
“难道你们不觉得你们信奉的海神有问题吗?先不说别的,你不觉得侍奉祂的神庙与梅里泰莉神庙过于相似了吗?还有你们排外的教义以及穿着,你不觉得与那群永恒之火的狂信者一模一样吗?还有海神,那真的是‘海神’吗?在海边生活难道你们从来没见过长着红色鳞片,身形庞大的女海妖吗?……”
接连不断的问题在阴暗的地下通道中回荡,不断冲击着年轻教徒的内心。
“我……我……”
这些问题仿佛击中了年轻教徒脑中最柔软的角落,他的神情变得恍惚,脸上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维特见状,继续趁热打铁地逼问:“你还愿意相信导致你们亡国的叛徒吗?你真的想深眠于海底,不想回到凯拉克城了吗?”
“我……我……”
年轻的教徒感觉这些问题就像一根根尖锐的刺,不断扎入他的脑内,刺激着某块被隐藏起来的角落。
他在痛苦中摔倒在地,用手死命按住地按住自己的头,逐渐扭曲的五官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维特在教徒的眼里看到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猎魔人左手一抬正要施展亚克席法印,充足的水元素力在他的手心聚集。
“不……不要……海妖……红色……好大的红色!”年轻的教徒断断续续地说出几个字。
说完,教徒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只剩下了身为自我的潜意识在与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抗争,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抽动着。
就在维特想着要不要帮上一把时,徽章的突然震动让他停下了施展亚克席法印的动作。
他知道之前在村头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费尔南德身上确实带着似有似无的魔力波动。
维特犹豫了片刻,没有选择继续出手,毕竟费尔南德身上虽然有魔法的痕迹,但却并非真正的施法者,他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知道自己有解除旁人心灵控制的能力。
看着躺在地上逐渐平静的教徒,维特将银剑拔了出来,将混种兽剑油涂抹在上面。
要制作这种初级的混种兽油并不复杂,没花掉维特多少功夫,他就在凯拉克城的市场上买到了剑油的材料,熊脂和白色百日红花瓣,并花了点时间将之制作了出来。
等维特差不多准备完毕后,年轻的教徒渐渐从恍惚中恢复了过来,眼中的清醒再次被狂热与呆滞取代,他这次受到的心灵控制似乎更加的强烈了。
他无声地将地上的花环捡起,重新戴回头上,丝毫没有在意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不知道是忘记了之前的记忆还是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变为了行尸走肉。
“还要走多久?”维特试探性地问道。
“很快了……猎……魔人大师。”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徽章微微震动起来。
猎魔人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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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艾尔斯,请不要离开海神的拥抱。”费尔南德悲伤地低吟,将耳边的金色海螺拿开。
“费尔南德大祭司,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教徒疑惑地问道。
费尔南德眼中流露出无尽地伤感,缓缓说道:“那位前去接待猎魔人的孩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蛊惑了,竟然想要离开海神的拥抱。唉,我亲爱的大海,敬爱的海神啊,为何要让深海的子民们遭受如此之多的磨难?为何啊?”
“哦不,艾尔斯,为何你要离我而去。”一个女教徒痛哭出声。
费尔南德慈爱地看向她,道:“不用担心,我的孩子,我已经让艾尔斯重新回归了海神的怀抱,他又再次和我们站到了一起。”
“赞美海神!赞美大祭司!”女教徒高喊道。
“赞美海神!赞美大祭司!”其他人随声应和。
而费尔南德则深情地看着手中的金色海螺,这是他的至宝,这是他与“海神”沟通的媒介。
在某个夜晚,费尔南德曾因为无力将海神教义的真谛传播给他人,而对着海螺痛哭流涕。
然后他就得到了祂的垂爱,他得到了来自深海的力量,他让所有人逐渐变得与自己一样敬爱着神,并愿意为之奉献出一切。
费尔南德看着海面下的巨大阴影,那是“海神”,祂的双翼驱动风暴,祂的长尾鞭挞海浪。
祂将带着人们抵达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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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猎魔人与年轻的教徒穿越了阴暗冗长的地道,抵达了一处山洞。
这是一处位于海边的山洞,海水从西边灌进来。
在潮汐的冲刷以及海洋的腐蚀下,山洞内形成了四层阶梯状的石台。
灰暗的石壁上挂满了篝火与花环,维特脚下的路也被无数鲜花铺就,各种彩旗一样的装饰品被摆在通向中间石台的道路两旁。
原本有些阴冷的洞穴,此时到处都充满着“喜悦”的气息,这似乎是一场只有信徒以及被邀请者才能参与的婚礼。
那些之前跟随着费尔南德的教徒们手拉着手,站在一层层石台上,摇摆着、呆滞地唱诵着含糊不清的歌谣。
歌声在这座空旷的山洞中不断回响,变得宏大,变得震耳欲聋。
除了这些嘉宾的脸上少了那么一点喜悦,以及那花香都掩盖不了的腐臭味外,在旁人看来这似乎就只是一场奇异的婚礼罢了。
而一个表情呆滞,双目无神的女人正赤裸地被绑缚在一艘小船上,而那艘小船正被费尔南德以及他的旁边的教徒们缓缓推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