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树精为他们找到的营地位于一棵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巨大树木上。
这棵足足需要几人才能合围的巨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
四人沿着藤蔓向上,爬到了巨树上一处树干交错而成的简易树屋,与松鼠和鸟雀为邻。
希里一开始听说要去上面休息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是杰洛特好说歹说,还用上了之前要打屁股的威胁,才让女孩不情不愿地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被带了上去。
上去之后,希里才第一次感受到布洛克莱昂的美丽壮阔,将前几天的恐怖经历抛到脑后。
夜晚的凉风抚过树冠,初夏翠绿的树冠在月光倾洒的银辉下摇曳,像是翻滚的绿色海洋。
哗啦哗啦的树叶响声如同拨动了自然的琴弦,夜莺的啼鸣点缀着轻音,乐曲在群山间回荡,催人入梦。
又吃下几个特制“夹心饼干”的希里,看着一旁陷入沉思的年轻猎魔人。
“维特。”
“嗯?”
“你的那一招是魔法吗?”希里学着维特的样子抬起左手,问道。
“嗯,准确的说,是法印。”
维特笑着摊开左手,一道气、火符文叠加而成的六芒星法印在他的手心熠熠生辉,一阵热风吹进树屋。
“这就是猎魔人的法印吗?”女孩继续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没错,但我的法印稍微有些特殊。”
希里闻言凑近维特,样子很是急切,说:“我能成为猎魔人吗?不需要学会你这样的法印,只要是猎魔人就行。”
维特看了眼杰洛特,没有说话。
“不行,你是公主。公主就只能是公主,不能成为猎魔人。”杰洛特生硬地说道。
希里想要开口反驳,但又想起了自己严厉的外婆,她心里明白。
身为辛特拉大公的外婆,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女去当什么猎魔人的,她只希望希里能成为辛特拉的女王,完成自己一生都没能坐上的位子。
维特虽然知道希里大致的未来,但他不想轻易说出口,因为他不希望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背负上拯救世界的重担。
这是在他决定为其铲除路上的障碍时,就做好的决定。
维特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等你回了家,有很多的猎魔人,甚至是施法者都会愿意,为尊贵的公主殿下展示魔法。”
“我才不想看呢,莫斯萨克叔叔就会魔法,不需要别的猎魔人!”希里不满地说道,然后看向杰洛特。
“我的命运早已注定!”她大喊道,“但外婆不愿意那样,所以她想让我嫁给克里斯丁,我不想嫁给那个白痴讨厌鬼!”
“我的命运早已注定!”希里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她的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个秘密,是辛特拉王宫里没人感说出的秘密。
希里公主的命运与一个白发猎魔人早已绑定在了一起。
那个猎魔人的名字叫,杰洛特。
白狼,杰洛特。
“睡吧,希里。”杰洛特躺在她身旁,打了个哈欠,“睡吧。”
“你不给我讲故事吗?”希里躺下。
“什么?”杰洛特问道。
“给我讲个故事,难道你想不给我讲故事就让我睡觉?太难以置信了!我是公主!”希里再次喊道,将原本睡着的布蕾恩都吵醒了。
树精带着些怨念地看了眼女孩,随后她又重新闭上双眼,但维特知道她没有睡着。
维特也同样期待杰洛特会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不会讲,我也没故事可讲,睡吧,小讨厌鬼。”
“你撒谎,你会讲!你小的时候,难道没人给你讲过故事?没人逗你开心?”
“没有。”杰洛特平静地说道,但他知道如果再不说点什么会被希里这个小调皮鬼折磨一整晚,“但我想起一个故事。”
“哈!我就知道你有故事,快给我讲!”
“好吧好吧,那你保证听完就睡觉。”杰洛特笑着,双手垫到脑后,看着从树叶的缝隙间露出的星空。
“我保证!”
“从前有一只狐狸,她追着一只燕子跑进了森林里……”他说
身边的布蕾恩动了动,好像也在听着这故事。
“一只普通的狐狸。她在森林里看着飞在自己头上的燕子,追啊、追啊、追啊……”
“别以为我会在狐狸追到燕子前睡着。”希里往杰洛特的身边拱了拱,抗议道。
“安静,好好听故事。”他说,“狐狸追啊追啊,发现了一头跟在她背后的狼。”
“然后呢?”
“狐狸转头问狼,她问:‘你是谁?’狼回答:‘我是狼。’狐狸又问:‘你为什么要追我?’”
“……狼说道:‘猎人们在外面追捕我,因为你在追捕燕子。’,狐狸说:‘那你去告诉他们是我在追捕燕子就好了啊。’”
“这狐狸真坏!”希里有些愤愤不平。
“狼说:‘我不用去告诉他们,我只要把你留在这里,猎人们就不会追我了。’”杰洛特想了半天,没有用“咬死在这里”的说法
“狼继续说:‘猎人们不会对你有所怜惜,因为你有一身漂亮又暖和的皮毛,他们的未婚妻和情人的双手都要取暖,他们会把你做成披肩和暖手袋,送给那些女人。’”
“狼也很坏!还是燕子好,燕子最无辜。”希里继续评论。
“别一直打扰我。”杰洛特开始抗议了,“狐狸说道:‘狼啊,我的皮毛根本就不够做这么多人的披肩和暖手袋,他们最终还是会找上你。我难以伤害到人类,所以他们来了会先找上凶恶的狼。’”
“哦,多棒的故事啊。”希里热切地说道,又往杰洛特怀里挤了挤,“告诉我,狼怎么说?还有,燕子怎么不说话?”
“是啊,接下来发生什么了?”这故事似乎也勾起了布蕾恩的兴趣,树精问道。
“狼说:‘只要我把你留在这里,那么我就会多活几秒。’于是狼就开始追赶起狐狸,。”
“后来呢后来呢?”希里不耐烦地追问。
“后来,森林外燃起了熊熊大火,是猎人们放的。最后,狼和狐狸都被烧死,它们的皮毛也没了作用。可是那只燕子依旧飞在天上,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然后呢?”
“没有然后,故事讲完了。”杰洛特说道。
“寓意呢?讲给孩子的故事总是带有寓意的,不是吗?”希里问道。
“对啊,寓意是什么?”树精也追问。
“好故事都有寓意,坏故事就没有。”希里肯定地说道。
“这一定是个好故事,狼和狐狸都是坏人,他们都得到了应得的下场,而无辜的燕子则安全无恙的离开了。但是烧毁森林的猎人呢?他们的下场呢?”
猎人恐怕会被别的猎人杀死,维特心想。
他看着夜空,一言不发。
杰洛特笑道:“希里,你如果要等我想到这故事的寓意,恐怕会等到和克里斯丁结婚的那天,哈哈。”
“我和克里斯丁不会结婚!”希里喊道,“等等,你知道,你这是在取笑我?”
“没错,小笨蛋。”
“我讨厌你,杰洛特!”女孩说道,然后身体贴得更紧,“就讨厌你一个晚上。”
“好好睡吧,希里。”杰洛特放下手,拍了拍靠在自己身边的希里。
坐起的维特说道:“我守前夜,我不是很想睡觉。”
“好,拜托你了维特。”杰洛特点点头,“晚安,布蕾恩。”
“Deárne(好梦),格温布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