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极为悍勇，左突又冲的同时，还能分心帮忙挡下射向女子的利刃。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十几杆枪形法器一齐朝他戳来，将他的坐骑扎成刺猬。
他无法闪避，胯下异马一声悲鸣，将其掀翻在地。
即便如此，他仍然翻身而起，消耗着本就不多的灵力又斩杀两人，同时一个闪身，护住了落马的女子。
“事已至此，能与夫君一同赴死，青叶死而无憾。”荷青叶抚摸着小腹，悲跄道：
“只是可惜我俩的孩儿，尚未出世，遭此罹难...”
张栋再不能支，大叫一声，驾驭飞剑，又连斩几人，这才捂着胸口，踉跄倒地。
在倒地之前，他用尽最后的符篆，护住荷青叶，形成一面长、宽、高约一丈的青色灵光。
张栋回望南边，挤出一丝笑容：
“青叶放心，我已传讯杨师兄，传音符能有所感应，说明距离不算太远。”
“师兄一定会赶到的！”
“真想再见杨师兄一面...”
音未落，长枪刀剑一齐向他戮砍而来。
因为他杀敌众多，追兵对他极为痛恨，枪桶刀砍不停，除了抢夺头颅的几人之外，其余人直将他躯体跺成肉泥方才停止。
而那一面写着内门弟子、刻着一个“张”字的原九幽谷令牌，早已经被踩在泥泞之中，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栋哥~~”
荷青叶不顾伤势，不愿独活，三番五次想冲出青色灵光。
直到头破血流，青色灵光细依旧纹丝不动。
不得不说，这几道符篆防护性能极佳，短时间内很难攻破。
“切！”
“这小娘子可真不赖。”
“从被仙宗前辈复生至今，还未尝过女修的味道...”
“就是，就是！”
一群怪物将青色灵光团团围住，他们知道，这是一种限时性防御符篆，只要等时限一过即可。
天尸宗扒坟掘墓，以控尸之法复活死人，扩充战力，其中也不乏众多不能修行的“劣品”。
虽不能修行，但这些复生之人经过控尸法术洗礼后，还是能施展阉割版的人魔之象。
实力堪比练气初期。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天尸宗还为其人手配备一件低阶法器。
再加上不知疼痛、悍不畏死、数量众多，理论上连筑基修士都能活生生耗死。
凭借此法，天尸宗席卷南域。
由于不能修行，这些复生之人比起天尸宗修士，内心极度扭曲，行事更加无所顾忌。
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宛如人间炼狱。
除了修士，凡人也在其屠刀之列。
......
云海之上。
杨落衣衫飘飞，表情颇为急躁。
从接到张栋传讯之时，他便马不停蹄，全速飞遁。
“方圆几十里，并未发现筑基境灵压。”
“张师弟即便根基有损，实力不比以往，应付一些小鱼小虾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着，飞速逼近。
不论如何，张栋既然激活几十年未动的传音符，说明事态紧急。
“嗯？”
“控尸之术的劣质产物。”
“这也太多了...”
目之所及，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形怪物。
这里应该是某条搬迁路线，其中多为凡人，以及少量的练气修士随行护送。
此刻。
尸修正漫山遍野的猎杀凡人。
一时间，哀鸿遍野，惨叫连连。
轻拍手环，杨落开口道：
“小银，这些就交给你了。”
手环脱手而出，土银蟒瞬间现出原形，对着杨落点了点头，这才朝地面轰然砸下。
虽说杨落对御兽之道一窍不通，但土银蟒却对其心服口服，远不是戴上“项圈”强行收服的妖兽可比。
追寻着张栋的气息，杨落身形一闪而过。
“这是？”
“九幽谷的符篆。”
“必然是出自张师弟之手！”
“符篆所护荷青叶，看来此女这些年与张师弟形影不离...”
杨落灵觉外放，感应到青色灵光之后，视线移动，却始终不见张栋身影。
思索之际，杨落已遁至附近，单手一挥，赤炎剑与魂幡先后出手。
直到。
他发现了张栋仅存的头颅。
正被一尸修挂在腰间。
修士不同于凡人，即便被斩首，也可保留小半刻钟的意识。
张栋的头颅似乎感应到了杨落的气息，当即微抬双眼，望向天边。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欣慰之色。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眼珠，望向符篆灵光中的荷青叶，再转向天边，最后缓缓闭上双眼。
伴随着一股暴虐之意，杨落体内灵力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他看懂了，也明白了。
张栋最后想传达的意念。
正如两人几十年前相识，一同前往九幽谷时。
张栋望向他的眼神。
一如既往的纯粹、信任，以及最后的托付之意。
“张师弟！”
一声怒吼夹杂着最纯粹的杀意笼罩全场。
下方正杀的兴起的尸修皆为之一震。
“什么人？”
“区区筑基，也敢再次放肆？”
“我看是找死！”
奈何...
一股无形之力涌现，周遭天地变色。
灵力上涌，寂灭卷席，乌云彻底消失不见，五色灵光在四下徘徊，一道龙形虚形渐渐凝实。
寂灭剑决！
感知中，好似空间发生可扭曲，一方只蕴含灭绝、杀意之界与现世重合，把欲要逃离的一众尸修卷入其中。
这自然是错觉，其力却远非筑基修士能抗。
正下方的荷青叶却是面泛茫然，她并未察觉到杨落施展寂灭剑决，只看到张栋的头颅最后朝她看了一眼。
“轰！”
“噼里啪啦...”
龙影如九天落雷降地，将一众尸修卷入其中，再猛一摆尾，飞至半空轰然炸开。
至始至终，未伤及荷青叶一丝一毫，还顺带卷回了张栋头颅于她身前。
“唰...唰...唰...”
天空。
降下层层血雨，将大地染成一片赤红。
“杨...前辈...”
荷青叶抱紧张栋头颅，身躯轻颤，忍不住往后倒退数步，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杨落。
她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却只知道身前之人正是张栋死前心心念念的杨师兄。
只一击，便解决了这些死而复生之人。
杨落没有理会面色大变的荷青叶，只是沉声问道：
“张师弟不惜修为倒退，渡你灵力，可是出于本心？”
荷青叶低着头，低声回道：
“当年晚辈谨遵前辈之命，照顾栋哥起居，多年过去，我俩形影不离。”
“栋哥见我求道心切，这才以渡灵之法，助我入道！”
“晚辈绝无半句虚言...”
“是吗？”杨落眼神微动。
渡灵之法，他倒是略有所知，确实是一门独特的法门。
但通常是宗门、家族长辈寿尽之时，将己身法力传给由于某些特殊原因，虽有灵根，却难以修行的子侄后辈，助其强行感气之法。
此法损已利人，张栋修为大退想来也是因渡灵之故。
杨落深知张栋的性子，虽是自愿，但也不排除此女为了感气而刻意为之。
以前的沐榕就是例子，可张栋就吃这一套...
张栋的天赋、悟性皆可，可惜一次为了沐榕，根基受损，一次为了荷青叶，修为倒退，甚至用了最后的保命符篆。
“张师弟，若有来生，可别再为情所困了...”杨落暗叹一声，开口道：
“你有孕在身，加上身中尸毒，我亦无能为力...”
“无所谓的。”荷轻叶摇头：
“晚辈虽中尸毒，但栋哥却以秘法保全了腹中胎儿。”
“只求前辈看在夫君的面子上，照拂一番，晚辈感激不尽...”
说着，就要跪地叩首。
但被一股柔和的灵灵光托起。
“这是自然。”杨落郑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