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上,一艘画舫靠了岸。
王永光登上船,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船楼上的一间雅室。
内里没有歌舞,也没有女史,只有一人独自饮酒。
王永光径直坐到了他对面。
“陈公公,为何我递了那么多次消息,今日才来见。”王永光隐含着怒气。
对面的正是总管大太监陈德润:“哎哟,王大人我也没办法不是,出了这么大事情若是我贸然出宫,岂不是惹人怀疑!”
王永光一拍桌子:“真是好大的事情,我记得我交给陈公公的纸条可不是那个吧,我花费重金难道是为了将懿安皇后打入冷宫不成!”
陈德润劝道:“王大人先别着动怒,这事情我也在查!”
“王大人想要打击东林党,咱家何尝不是看这些人不顺眼呢,等过了这阵子,定然还有机会的!”
王永光怒道:“我怎么能不怒,我费了多少力气,才安排好事情,又花费多少力气收尾。”
“如今,完全成就你的好事!是不是你使了手脚!”
“我可听闻了,陈公公贪慕皇后貌美年轻呢!”
陈德润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之前伏低做小是给了他面子。
“王永光!不妨告诉你,咱家收钱办事,一码归一码,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当做玩笑!”
“此事不是我所为,信不信由你!”
王永光揉着脸,也冷静下来,知道今后在内廷还要靠陈德润。
“陈公公刚才是我失言了。”
陈德润也露出笑容:“王大人,咱家最近上火,你别见怪!”
“不过,此事皇帝可上着心呢,你那边收尾处理清楚了么,不会被抓到把柄吧!”
王永光道:“放心好了,那两个厨子已经死了,他们的家人已经安排远走外地。”
陈德润道:“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我只是安排了一个帮闲通知他们离开,而那个帮闲早已经死了。”王永光道。
陈德润道:“内廷里面也没有问题,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是,那亓诗教提前避开,是否会惹人怀疑?”
王永光也有些无奈:“亓大人乃是我等同党,我岂能为了扳倒东林而陷他于囹圄呢!”
其实,亓诗教虽然比王永光晚入仕途,但亓诗教一上来就风光无限。
谁让人家有个好老师,亓诗教师从方从哲。
万历四十一年,方从哲入阁为相,依附者众多。亓诗教为方从哲门生,齐党首领,自然春风得意,一直持续到万历四十七年。其间齐、楚、浙三党权倾朝野,炙手可热。
结果,方从哲倒霉,他儿子方世鸿杀人,被众多御史弹劾,这还不算。
天现异象,长星出现在东南方,持续十九天才消失。
京城又发生地震。
众多御使弹劾,乃是奸相误国,方从哲被迫辞官。
结果,在家躺了四十多天,皇帝再三相请,方从哲又出来当官了。
万历没两年就死了,光宗继位。
结果,接连发生红丸案与移宫案,方从哲被牵扯其中,被多方弹劾,最终只能退位。
方从哲被迫辞官后,齐楚浙三党之魁失去靠山,相继引去。
亓诗教失去靠山,只能投靠了阉党。
如今阉党势弱,若是在将亓诗教丢出去当做弃子,恐怕阉党内就要大乱了。
王永光是绝对不能那么做的,所以只能让亓诗教以丁忧之名避开这个风波。
王永光与陈德润密议了一个时辰,王永光多次催促其快点行事。
皇帝下令内阁清除阉党余孽,让王永光感觉事情迫在眉睫。
陈德润回到宫中,关上了门。
背后一双玉臂轻舒,环住陈德润的脖子。
“老爷,今日你怎的这么迟.......啊!”
陈德润抓住那只手臂,转过身来,他面前是一个婉约的美人儿。
这竟然是张嫣宫中的一位宫女,名唤宛蓉。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弄疼人家了。”
陈德润脸色沉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说,是不是你做的?”
宛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老爷,你说什么奴家不明白!”
陈德润道:“那日我交给你的明明是一首诗,为何变成了娘娘的传言!”
原来,王永光之前将钱龙锡的诗改为反诗,令陈德润藏在鱼腹之中。
但那日却是被人掉包,变成了矛头对准了张嫣,王永光自然很不满意了。
宛蓉道:“老爷,奴家这完全是为了你啊!”
“混账,这如何说是为了我!”陈德润怒道。
宛蓉期期艾艾地道:“奴家知道老爷看中了懿安皇后,想要成为对食。”
“如今,张嫣不肯,只要她被打入冷宫,得不到皇帝庇佑,那还不是只能在老爷面前俯首称臣了吗!”
陈德润的怒气消了一些,又道:“自作聪明!你瞧如今皇帝还不是信任张嫣!”
宛蓉道:“我瞧着啊,皇帝已经对张嫣生出嫌隙了,只要我再加一把劲!”
“你想怎么做!”陈德润道。
宛蓉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陈德润听罢顿时露出喜色。
陈德润只要想到张嫣的美色顿时心头火热,手向着宛蓉身上摸去,随着他的挑弄,房间里响起了娇喘声。
陈德润再也按捺不住,抱起宛蓉。
........
接下来的日子,陆延隔着一日便要进宫一次,一般先去慈宁宫找张嫣问一些问题,然后找崇祯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虽然只是一些细枝末节,但显得镇安伯尽心竭力忙着查案的样子。
原本王永光和陈德润还有所担心,但看着陆延敷衍了事的态度,逐渐放松下来。
而另外一边,崇祯日益逼迫内阁处理阉党余孽。
王永光认为不能再等了。
这日,再次在宫外约见陈德润,两人密议了一夜。
陈德润将一个东西交给宛蓉,“明日,陛下在御花园举行家宴,到时候张嫣也会去,你想办法将此物藏在张嫣的私密之物里!”
宛蓉打开一看,顿时变色,“老爷!这,这东西........”
陈德润沉声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老实办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