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虽然月港一年之关税只有三万两,但实际上大明对外贸易获利,要百倍于此!”陆延道。
“大明朝廷收不上来钱,便是一些人走私,以及一些贪官污吏中饱私囊所至!”
从隆庆开关(1567年)到大明灭亡(1644年)这段时间,海外流入大明朝的白银总数大约为3亿3千万两,相当于当时全世界生产的白银总量的三分之一。
谁敢说大明穷,穷得只是朝廷,只有皇帝而已!
崇祯大怒:“那些混账东西,尔敢!”
“然而朝廷之前派去打击走私的巡抚往往毫无作为,继之,你是去过福建的,你说说那边的情况!”
“陛下该知道郑芝龙此前便从事走私,其在福建极得民心,威望甚至比官府更高。”陆延道。
崇祯的眉头深深皱起,这让他十分不满意。
在他看来,郑芝龙之前便是贼,这些百姓竟然崇拜一个海贼,这就是刁民。
“八闽之地,八山一水一分田,百姓无以所活,多要靠海贸之利,是以其直接或是间接都与郑芝龙的海盗集团有关系。”陆延道。
“为何百姓要当海寇呢,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崇祯道:“但如今不是已经开放了月港了么,我看这些刁民便是不想要缴税,这才当了海盗!”
陆延道:“只因为月港虽然开放,但其限制重重。”
“首先便限定期限,限定种类以及数额,这远远无法满足海外贸易所需。”
“既然有利可图,自然有人便会铤而走险!”
“今日灭了郑芝龙,那还有王芝龙,李芝龙!”
“自从太祖海禁以来,沿海地区倭寇海贼剿之又生,剿之不尽,这完全因为有利可图!”
“陛下何不放开海禁,如今将有一大部分海寇转为海商,而这些人交纳的关税又可以充盈国库,如此不是一举两得!”
隆庆开了海禁,但又没完全开。
月港作为对外的海港限制极多!
月港是明朝第一个开放的做为民间从事外贸的港口也是惟一的一个。因此不在月港停靠的明朝民间商船,只要被发现是在从事外贸的一律视作走私。除此以外,朝廷还规定从月港上岸的外贸货物不得海运转输,进口的货物必须从陆路运到内陆后才可通过江湖、运河水运。
朝廷做出这条规定,自然是想要确保外贸是在官府的掌控下进行的。
第二是限制参与外贸的人群,朝廷规定在月港从事外贸的船主和船员只能是福建人。一旦被发现是其他地区的百姓,也视为走私。
这导致广东与江南地区大量商贾变成海盗,从事走私。
而第三点是限制商船外出的时间,最直接的便是限制了出海距离。一规定使得中国海商不敢从事远洋航行,只能沿着海岸推进。导致了明朝海商无法开拓远洋航线,最远也就在东南亚一带与阿拉伯和欧洲商人交易后,将商品转运回国。
第四是,禁绝日本贸易。而此时日本发现数座银矿,正富得流油!同时对于明朝的各种商品都有大量需求,这又怎么可能禁绝民间走私。
之前,郑芝龙的最大经济来源便是日本的生丝贸易。
另外,此时江南的形态十分畸形。
原本的鱼米之乡,苏松湖地区大量改田为桑,导致江南的粮食反而需要靠湖广来供应。
而百姓和士族都大量依靠丝绸等奢侈品维持经济,但随着西班牙的没落,原本的贸易顺差大为减少。
商贾手中积攒了大量丝绸瓷器等销不出去。
一些百姓已经处于失业的边缘。
而商贾士族手中在近百年的贸易之中积累了大量的白银,商人与权贵就用他们手中囤积的白银购买房产、兼并土地,如今通货膨胀,对外贸易开始萎缩,海外白银流入明朝的动力开始下降。
这导致大明朝廷在江南地区所收的税赋连年降低。
崇祯沉思许久:“此事朕也无法一言而决,还要朝堂诸公商议之后才可定下。”
“但若是放开海禁真能增加岁入么,能增加多少?”
陆延道:“微臣有把握,至少增加二十倍!”
崇祯大惊,“这,这二十倍,便是四五十万两!竟然有这么丰厚!”
“微臣可以保证,只多不少!”陆延道。
崇祯一方面十分心动,但又担心被攻击违背祖制,或是劳民伤财。
“此事,继之尽快上呈折子,朕与诸位阁臣商议之后再说!”
.......
陆延带着朱徽媞回去,便去拜访了寿宁公主和驸马。
两人听闻皇帝任命陆延调查十王府恶奴之事,立即全力支持。
寿宁公主这边还算好,那些太监宫女至少不敢太过放肆。
但陆延也查出这些太监贪赃枉法,大量侵吞皇庄皇店的利益。
陆延也懒得详细调查,直接从北镇抚司借调了一些锦衣卫好手过来,不过两天,这些家伙就交待得明明白白!
陆延正处理着寿宁公主府这边的事情,遂平长公主与宁德长公主都带着驸马找上门来了。
遂平长公主朱徽婧,是朱常洛的第七女,天启七年嫁给了兵马司副指挥齐歌凯之子齐赞元。
而宁德长公主朱徽妍,是朱常洛第六女,天启六年嫁给了南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刘宗正的儿子刘有福。
此时,十王府也就只有这四家了。
两人旁敲侧击了一番,还是陆延直入主题。
“这十王府不在内廷,无人监管导致那些太监女官日益蛮横,不知道两位姐姐那里可有此事?”
遂平公主连忙道:“继之,咱们也不是外人,我也就瞒你了,确有此事啊!”
宁德公主也道:“这些事情不大不小,我们也不好意思一直劳烦皇兄。”
陆延道:“如今皇上命我全权处理此事,二位姐姐若是有什么只管说好了!”
两个公主大喜,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全部都说了。
反而是两个驸马羞得浑身不自在,自己明明是驸马,是皇亲国戚,还要被这些恶奴刁难,真是丢脸!
陆延立即表示这些事情全部包在他身上。
很快,两个公主府上的恶奴全部被抓了起来,分别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