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道路上。
看着窗外不断褪去的景色，林语突然发问：
“话说这几年，你们和周边的关系怎么样？”
听到这话，正在开车的罗平，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眼睛平视正前方，似乎前方有着一个极其危险的关卡，正在等他冲击。
而夹在两人中间的钱建国，则是哆哆嗦嗦的掏出烟，想点一根，但是点了几次，都没送到嘴里。
察觉到两人的动作，林语轻叹了一声，扭过头，靠着车窗，继续欣赏窗外的雪景。
慢慢的，窗外的景色，从纯粹的雪景，变成了稀稀落落的房屋。
这些房屋都不算高，只有两三层楼的高度，普遍是用红砖砌成。
腊月初八，又恰逢是二十四节气的大寒，这些房屋门口，都坐满了人，正在准备过年的货物。
很快，卡车开进了市区，堵到了供电局的大门。
供电局的门卫处，那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老头，正拄着一根拐杖，挡在卡车面前。
跳着脚：“我们局长吩咐过，你们567基地的，绝对不能进去。”
“如果你们要进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驾驶室里，林语翻了个白眼，从驾驶室后座拎出一个箱子，朝老头晃了晃：
“大爷，伱看这是什么？”
躺在地上的老头立马仰卧起坐，眼睛死死盯着箱子，尤其是箱子上的封条。
盯着看了一会儿，确认和局里经常看到的封条一模一样，他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着的雪花，让开身体，同时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脸。
笑呵呵地说道：“哎呀，是我老头子眼睛花了，看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铁门上的锁，将大门推开。
等卡车再次启动，朝院里开的时候，老头扯着嗓子喊道：“567基地的人来送钱了。”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供电局大院里的人喊了出来。
供电局的人一个个从窗户探出头，好奇的看着开进门的卡车。
的确是567基地的车。
没错！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供电局局长办公室，刘军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跟着好奇的探出头。
看到那辆卡车上熟悉的车牌号，他头发一根根炸起。
正准备找一个下属出去搪塞，就看到车里走下来一个年轻人，然后，这个年轻人把手中拎着的箱子高高举起。
刘军看得很清楚。
那箱子。
是农业银行专用的装钱箱子。
100万一个。
卧槽，这帮穷鬼真的有钱了？
他立马从窗户边收回头，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同时对着外办公室的办事员说道：
“小何，赶紧去烧开水，没看到贵客来了吗？”
“茶叶……拿一般的吧。”
他这边才吩咐完没多久，就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林语几人，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钱建国先敲了一下门，然后将头探进办公室，笑呵呵地喊道：
“刘局长，今天没出去吗？”
“这大清早的，就听见有喜鹊在叫，我就知道，有贵客要来，就没敢出门。”
两人一问一答，刘军也从办公桌后起身，招呼三人入座。
但是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林语手中的钱箱子。
看到他这个表情，钱建国轻轻咳了一声，说道：
“这不是想着快过年了吗，我们呢，从上面要到了一点经费。”
“昨天刚拿到，今天，就赶紧过来，给刘局长送钱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带我们的新厂长，林语，过来认认路。”
刘军的下属在这时候送来茶水，他忙着给三人倒茶。
听完钱建国的话，他愣了一下。
随后将目光投向中间的林语。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就96年的那个理科状元？”
“不是。你不是还有几个月才研究生毕业吗？”
“市里面已经在讨论，要不要找关系，把你捞回来。”
“怎么跑回来接567这个烂摊子了？”
心直口快的话说完，刘军就看到钱建国的脸漆黑一片，他连连摆手，解释道：“老钱，我不是说你啊。”
“你们567基地不行……不对。”
眼看着钱建国的脸越来越黑，刘军也索性不再解释，直接一拍大腿：
“你这是在耽误人家的前程，圣马家沟职业技术学院的研究生，还是校长的关门弟子。”
“不管是从政，还是搞研究，都比回来接567基地好啊。”
啪。
钱建国一拍大腿，打断了刘军的话：“他前程耽误不了。”
“真的？”刘军不信的反问。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林语把地上的箱子放到桌上了，用指甲划开封条，打开箱子。
露出里面的钞票，略微带着紫色的钞票，被封条包住，整整齐齐的躺在箱子里。
看到钱，刘军立马失去了和钱建国吵架的想法，直接对林语竖起大拇指：
“果然还是我们的高材生办事利落。”
“老钱你得好好学学。”
又损了钱建国一句，刘军朝外面的办公室喊道：“小何，去拿一下567基地的账目，人家送钱来了。”
“磨磨蹭蹭的，一点都没有年轻人的样子。”
不到两分钟，账目就送到了刘军手里。
他拿着检查了一会儿，转手就将账目全部放到林语面前。
“你们是工业用电，嗯，价格是3毛5一度电。”
“然后你们总共拖欠了9个月的电费。”
“这9个月，你们差不多用了110万度电，平均一个月12万度左右。”
“总的费用是40万多一点，单子在这里，上面有度数和金额，你看一下。”
把单子放到林语面前，刘军看了一眼钱箱子，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说实话，我很难理解，你们每个月用12万度电，怎么会连电费都交不起？”
林语把桌上的9张电费单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然后掏出笔记本，把这些数据记了下来。
然后，从箱子里往外拿钱。
一沓一沓。
他往外拿一沓，刘军脸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但是，在拿到第20沓的时候，林语停下了动作。
把钱箱关上。
他这一手动作，把其他几人都搞迷糊了，尤其是刘军。
这位供电局局长，先把桌上的20万划到自己那边，然后才追问道：“剩下的20万呢？”
然后，他就看到林语开始掰手指头：“刘叔，我这里总共就100万，我要去把其他人的账也一起清一下。”
“毕竟都大过年的。”
“所以，我只能先给你20万。”
“过了年，567基地运转起来，钱进账了。”
“我就能把剩下的钱给你，您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