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先报警的纤细人影是个姑娘,她也被警察叫住,盘问事发详情,那姑娘掏出了身份证:“我叫胡月珍,是来轻纺城盘一个摊位的,刚谈好生意想回家,结果走到这个巷子口时,就看到有人行凶--”
警察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问道:“那个行凶的人你有看到脸吗?”
胡月珍摇了摇头:“他穿着一件兜帽衫,我就看到一个背影--”
警察见盘问不出什么东西,收起笔,和气地道:“幸亏你嚷了一嗓子,不然的话,那小伙子不仅受了伤,连财物也会被洗劫一空。”
胡月珍握着小拳头挥了挥:“警察大哥,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坏蛋啊,我虽然没看到他的相貌,可你们可以查摄像头啊。”
警察有点尴尬:“这条巷子的监控前段时间坏了,我们打了报告上去,还没修好。”
这时,救护车也鸣着笛赶到了案发现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挤开人群,略给张健检查了一下,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脑震荡,我们这就送他去医院。”
张健被抬上担架,运往救护车,经过胡月珍身边时,警察正留下胡月珍的联系方式,以备今后有事再找她了解情况,胡月珍无意中瞟了担架上的张健一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这不是张健那个小贼--”最后“贼骨头”三个字硬生生又吞了回去,“小贼”也含糊成了“小子”两字。
跟随救护车的医务人员眼睛一亮:“你认识伤者?太好了,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胡月珍呆住了:“为啥我要跟着去医院?”
医务人员道:“万一伤者需要开刀动手术啥的,需要家人签字的。”
胡月珍把脑袋摇得拔浪鼓一样:“我不是他的家人,我、我就是认识他--”
医务人员为难地道:“那麻烦你把他的家人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路过的女人突然惊叫一声:“这、这不是张健吗?他、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胡月珍一扭头,看到一个长得颇为秀气的女子拎着大袋小袋站在救护车旁边,正探头探脑地向躺在救护车里的张健张望。
胡月珍大喜,忙问:“你认识张健?你是他什么人?”
那女子正是张健的前女友,听到胡月珍相问,她身子往后一缩:“我、我以前和他谈过朋友--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
她是张健的前女友?看不出来啊,张健这臭小子居然有这样漂亮的前女友,比自己也就好看了一点点。胡月珍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但依然道:“既然你认识张健,那可太好了,要不你帮医生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吧。”
张健的前女友连连摇头:“张健没有家人,他爸爸妈妈都在前不久的车祸中死了。”
胡月珍一怔,她只是从父亲胡志刚嘴里听说过一些张健的消息,只知道他家里父母没了,但没想到是车祸离世的,而且这惨剧就发生在这不久前。
医务人员在旁边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暗,他们最怕遇到这种无依无靠的伤者,缴费的事暂且不说,医院有绿色通道求助这样的人,可是没有亲人签字,有些高危的手术就不好动。
万一要是真耽搁了,可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时,旁边的警察道:“两位姑娘,我看你们和这张健挺认识,要不,你们随便出一个人陪他去医院吧,多少有个照应。”
张健的前女友连连摇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我买了东西正准备回家,实在是没空。对了,你又是张健的什么人?”她问胡月珍。
胡月脸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突然红得象火烧一样,声音变得象蚊子叫一样:“那个,我爸曾经想把他介绍给我--”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了点:“可我们并没有正式见过面,我就是见过他的照片。”
医务人员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噢,原来是相亲对象啊,你就是他半个女朋友嘛,你要不帮他,谁帮他啊。姑娘,快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别误了伤者的诊治,你看,他头上的伤口都露出骨头了,得赶紧处理。”
张健的前女友心里一阵发酸,这张健和自己分手没几天,就又去相亲了,哼,果然男人最擅长移情别恋,以前对自己说的山盟海誓的话都是假的。她再不迟疑,拎着袋子转身就走。
看到张健的前女友走了,医务人员更是纠缠着“未来的女友”胡玉珍不放,胡玉珍脸薄,这样多人围观,她也不好意思就此扔下张健不管,被医务人员和警察劝着,别别扭扭上了车,等救护车拉着警笛在街头飞驰,胡玉珍才醒过神来--自己这是湿手和面粉,粘了一手的面糊糊,想甩手都难。
张健缓缓醒了过来,他头痛欲裂,胸口又泛起一股恶心感,忍不住趴着病床栏杆干呕吐起来--
胡玉珍刚从缴费处交了钱,拿了一堆药回来,看到这一情景,快手快脚端出床下的一个痰盂,递到张健身前:“小心,别吐地上了。”
张健是因为脑震荡而干呕,并不是吃坏了肚子,所以呕了半天,也只不过吐出几口清水。
胡玉珍又扯了纸巾递给张健。
张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这才有精神打量四周,他一眼就看明白了--自己这是被送到医院来了。
他不由自主抬起胳膊想摸头上剧烈的痛处,却没想到手指上还包着厚厚的绷带,反而触痛了头上被板砖砸裂的口子,忍不住惨叫一声。
胡玉珍看着张健狼狈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忙又忍住,对张健说:“医生给你检查过了,主要是皮外伤,已经给你缝好伤口啊,等会儿你感觉好点,自己去8号楼做个CT,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让医生复诊一下。”
张健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姑娘唠唠叨叨--她是谁啊?护士?没穿白大褂啊?路人?纯路人干嘛伺候自己忙前忙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