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杜无心一顿，随后摇头苦笑。
“让本王来猜猜，你是希望本王不要给你两位兄弟太大的权利？甚至，最好让他们挂个闲职，所有的风浪你顶在前面！是这样吗？”
听到这话，外面的杜无心和杜三爷呼吸一滞，看向大哥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了，甚至还有不解。
不是说好兄弟同心吗？
结果你发达了，我们连喝口汤都不能？
“唉，王爷细心如发。什么都瞒不过您。”杜无天点头，眼中有几分回忆：“我二弟杜无心一直以我为目标，十八岁成宗师，二十五岁进入大宗师，谋略在东境也算厉害。但权力欲太重。而且内心多疑。”
“要是像以前一样，他独掌一帮，那还没什么，可如今青帮归顺王爷，他很容易特立独行，甚至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三弟杜无山，看似脾气火爆，实则内心也有谋划，做事贪心，好大喜功，他要是拿到大的权力，很可能让老张的很多谋划变了味道，甚至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杜无天叹道：“所以想请王爷少给全力，或者在身边放个能制约的人，以免他两日后酿成大祸。”
大哥，你这——
不带这么坑兄弟的吧！
外面的杜无心两人内心有些不服。
凌君玄饶有兴趣的看着杜无天：“杜帮主还在隐藏，非要本王点破吗？”
杜无天闻言脸色又是一阵尴尬，然后拿过凌君玄的杯子，倒满一杯茶。
他神情郑重，双手握着茶杯，朝着凌君玄恭敬的敬了一杯茶。
“王爷，杜某并非不敢言，而是有些话实在不想让他们听到，但如今局面如此，杜无天也不是扭捏之人——”
“若我二弟三弟以后真的犯了事，请王爷饶他们一命！或者准许杜无天以一命换两命。后半生杜某愿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来报答王爷！”
声音坚定，头埋的很低，杯子举的很高，而且他还坐在轮椅上，面对的是年轻的凌君玄。
“大哥——”
看到这一幕，杜三爷眼眶瞬间红了，内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杜无心则是一脸复杂。
凌君玄没有接茶，而是问道：“二十多年前青帮一分为三，其实根本不是老帮主安排的，而是杜帮主谋划的是吧？”
“为了他们隐瞒了这么多年——甚至他们还因此对你有气，值得吗？”
什么！
听到这话，门口的杜三爷和杜无心瞬间呆若木鸡，脑中震荡。
就连杜倩也张大了嘴。
唯有刘伯苦笑一声，摇头叹息。
杜无天闻言叹了口气：“兄弟如手足，他们两人是我带着长大的，我们杜家是江湖家族，兄弟阋墙这种事，杜某不想发生。”
“当年我光芒太盛时尚且还好，压得住他们。但自从断腿之后，杜某便知道，长此以往，必将兄弟相残。所以——”
说到这里，杜无天用余光看了门口一眼才叹道：“所以我求父亲在他死后，以他的名义将青帮一分为三。我只要杜家和前面的这一条街。之后深居简出。”
“这样权力和地位他们得到了，即便想要剥夺我分到的地盘和人手，也不会到自相残杀的地步，兄弟感情也得以维持……而且我女杜倩最终也是要嫁人的。”
说到这里，杜无天笑道：“等我哪天死了，女儿嫁人了，那这地盘终归他们俩所有。也不算流落外人之手。”
“老三整体实力不如老二，所以我把老三的地盘划得最多。以此他们也会相互忌惮，不敢拼个两败俱伤。”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震撼到了。
就连凌君玄也忍不住问：“但这样牺牲，能防多久？杜帮主没想过以后吗？”
杜无天笑道：“当然想过……但杜某依旧认为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办法。至少我们这一代不会兄弟相残。”
“若杜某真的中年身死，那最起码他们年纪也大了，人心沉浮之下，不会像年轻时候一样冲动，赶尽杀绝。”
“至于在后面，那是子孙的事了，与我三兄弟无关。”
说到这里，杜无天叹道：“权利和欲望，是最能腐蚀人心的东西。我虽断腿丧妻，痛苦半生，却也让我从这泥潭中清醒，否则后半生，恐怕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我杜无天要的江湖，从来都不是孤独，而是亲朋好友……”
凌君玄听着他说完，默默的接过了杯子，将茶一饮而尽。
这番话他对自己说，但此刻也在对外面的两个弟弟说。
这个做大哥的，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表露过的，刻骨铭心的兄弟之情，顿时感染了在场每个人。
也让凌君玄受益良多。
“大哥……”
噗通！
杜三爷大喊一声，突然噗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前划过的是一幕幕大哥从小将他带大的画面……
杜无天什么都没说，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也走到杜三爷身边，对着杜无天的方向跪了下来，久久无言。
“茶我喝了，但你的请求，本王只能答应一半。”凌君玄放下杯子，起身扶起杜无天道：“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们要是犯了一般的事情，比如亏个几百万，或者办事不力什么的，本王不会开口，但要是乱杀无辜，或者叛变——”
“这种恶事，别说王爷，我自己就会收拾他们。”杜无天立刻抱拳。
“哈哈哈，那就行。”凌君玄微笑：“你想让本王找人看着他们，但本王觉得杜帮主就是最好的人选。”
“人心和欲望很可怕，但情感才是人之所以称为人的最大意义。”
“杜帮主一日安好，我相信杜二爷和杜三爷，便会一路追随帮主的脚步。多大的权力，也不会脱离的。”
“多谢……王爷。”杜无天闻言嘴唇动了动，最后畅快一笑。
凌君玄摆了摆手，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本王也该离开了，之后就看杜帮主和张府主的手段了。”
“只是在走之前，杜帮主还有没有什么话说？”
凌君玄看着杜无天笑道：“比如樱花那个敌人，比如杜帮主的腿之类的，要是没有的话，本王可就走了。”
听到这话，杜无天神情一震，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王爷……愿意帮杜某报仇？”
这个问题是他最想说的，但他不敢开口。
欠的人情太大了！
根本没办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