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收拾一下屋子，我跟师姐谈些事情。”
林辰揉揉少女的脑袋。
经昨夜一事，他与安若兮相处时自然不少，已完全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怎料，一旁的苏晚晚鼓起双腮，有些吃味道：“师弟，如果我也帮忙清理，你也会摸摸我作为奖励吗？”
不是，师姐你突然之间说些什么呀？
你我之间有这么亲密吗？
林辰被这过于直接的话语，冲击得脑袋有些发懵。
“……”
可恶，为何偏偏在师弟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心声呀！
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脸刚一红，就要解释些什么。
但想起前些天，跟这位与师弟很是亲近的少女说的那番话，她轻咬嘴唇，非但没有收敛，还深吸一口气，坦率道：“师弟，可以安慰安慰我吗？”
“不瞒伱说，我尚在襁褓时，就被父母丢弃了，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后来在慈幼局长大，被宗门驻守的师姐查出灵根，送到第五城——这懵懵懂懂的十几年，我一向性格孤僻，畏惧与人交谈。”
说这番话时，苏晚晚姣好的面容上，一直都是苦笑，可紧接着，就甜美了些。
“直到，我遇见汪师姐。”
“她指导我修行，教我如何与人相处，听说我对丹药感兴趣，便四处找来丹道典籍供我阅览，她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像是我素未蒙面的娘亲……”
“我拜入内门后，潜心修行，最近又忙着寻找草药，这一切都是为了早早突破凝液，届时有了衣钵弟子的身份，我便可以返回第五城，骄傲地告诉她，我……”
“我没有辜负……”
啪嗒。
甜美的笑颜还在，晶莹泪珠已是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自打闻听第五城的噩耗，苏晚晚这些天一直很难受，可偏偏适逢拜师，周围全是贺喜，她只得强颜欢笑，不敢流露丝毫不快。
憋得心头发堵，憋得双眼通红。
这会在林辰面前，她再也坚持不住，顺着话题，将内心苦楚一股脑地宣泄而出。
呜呜。
她泣不成声地蹲在地上，哭花的脸埋在双臂间。
片刻后，一只小手搭在她的头顶，怯生生地抚摸着。
苏晚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视线所及之处，不是她内心想要依靠的那道身影——
是那位让她艳羡的师妹。
安若兮没有说话，但无论是其动作，还是那温柔的眼神，都让苏晚晚有种被理解的感受。
她再也忍不住，朝前一伸手，搂住少女的细腰，将脸埋在那香软的怀中，放声抽泣。
“……”
安若兮先是有些手足无措，待看了林辰一眼，得到他的点头鼓励后，才也抱住苏晚晚的脑袋，小手继续安抚着。
一旁的林辰，莫名有些尴尬。
其实他刚刚正在犹豫要不要安慰一下苏晚晚，呃，就像安若兮此时此刻所做的一样。
但他对苏晚晚的好感还不到那一地步，而且至今不理解她为何待自己这么好。
于是满脑子飘过的都是“能增加好感吗”、“要不要为了相思树奖励而虚情假意呢”这般的念头，结果，被苏晚晚的话语打动、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的安若兮抢了先。
“也好，不用违背内心。”
轻松口气，林辰掏出一些草药，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炼丹。
良久，苏晚晚宣泄完情绪，看着安若兮胸口湿透的衣襟，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掏出一瓶丹药道：
“谢谢师妹的安慰，我好多了，这是我弄脏你衣服的赔礼。”
谁知原本还温柔的安若兮，这会倏然偏过头去，小声嘀咕道：
“师兄给我好多，不要你的。”
“安师妹……”
苏晚晚还要劝说，林辰咳嗽两声，打断道：“师姐算了吧，她就是那性子，轻易不要外人的东西。”
“哦？”
苏晚晚撅起嘴巴，“所以对她来说，师弟就是‘内人’，对吧？”
“……”
“师弟好硬的心肠，想让你安慰一下，结果你躲到一旁炼丹。”
“……”
“所以哦，为了不让我以后偷偷在心里说你的坏话，再给师弟一个机会。”
说着，苏晚晚坐到他旁边，脑袋朝他微微一歪。
“……”
林辰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姐，你我不过数面之缘，为何这般亲近我？”
苏晚晚仰脸看着他，梨花带雨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润，她的声音也变轻许多：
“就是想嘛~”
“师弟扪心自问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
林辰没料到以前还算矜持的苏师姐，今日竟这般难缠。
他不愿考虑这个问题，但假如，假如哦——
他上一世没成过家，因意外穿越至此，自然遇不到仙镜，那时，若苏晚晚攻势猛烈地接近他，他一定扛不住，从而接受她的好意，与她结为双修伴侣。
然后，他会对她很好很好，整日与她缠绵，直到她寿终正寝，他宁可不要什么大道，甘愿陪她同穴而眠。
因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本就是许久以前的他，所憧憬的人生啊。
但他终究不是曾经的他了。
“我不值得。”
林辰摇摇头，说出实话。
如今的他，不可能再为一个人全心全意付出了，任何人都不可能。
“骗人。”
苏晚晚皱皱鼻子，轻轻锤他一下，接着道，“我其实……没什么丹药天赋，只是对事物的感知，比常人强一些。”
“我天生就分得清药草药性是温和还是猛烈，分得清一味草药适合炼就什么样的丹药，分得清一枚丹药有怎样的功效。”
“而在我看来，人与丹药无异，因此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某人值不值得真心相交，再说离奇些，我甚至觉得早就见过大家，尤其是你，师弟。”
听到这，林辰还不以为意，觉得这不过是苏晚晚的臆测。
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就好比我们同去万妖岭那天，尽管不合常理，但我分明感受到，提醒我的那个人，师弟，就是你。”
“你否认也没用，我确信，那就是你。”
苏晚晚神色坚定地看着他。
林辰一愣。
他当时可是天人合一的状态，连妖王都无法察觉分毫，苏晚晚为何能断定是他？
“我也无法解释这种感知，只能说是某种天赋吧。”
苏晚晚挪近了些。
她身上的草木清香，将林辰团团围住，让他逃无可逃。
她又回答一遍：“所以，没太多理由，我就是想亲近你，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些，这样，不行吗？”
林辰无言以对。
半晌，他屈指在苏晚晚脑门上轻弹一下，淡淡道：“师姐，你以后会后悔的。”
“哼，不可能，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另外……嘿嘿，再弹一下。”
“……”
你是有受虐倾向么！
“师弟终于肯碰我了，嘿嘿。”
“……”
两人间的气氛说怪也怪，说好也好。
正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插足进来，一屁股坐在林辰盘着的双腿上，又搂住他的脖子，随之戒备地看着苏晚晚：
“师兄，才不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