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
对空喝骂一声后,王铮也不废话,抬手扔出一柄黄澄澄的纸伞。
那纸伞面上贴满了旧黄的符纸,看着老老旧旧,仿佛凡间一把用久了、腐朽不堪、又不舍得丢,于是拿符纸糊上一个又一个破洞的老什物。
尤其是伞骨撑起伞面,颤颤巍巍地打开时,瞧那腐朽斑斑的竹制骨架,瞧那薄又脆好似一戳就破的黄纸伞面——
弱不禁风的模样,远远看着,真叫人担忧它还没撑开,便当场散架。
然而面对这旧符纸伞,尤其是眼见它即将打开时,林辰隔了数十丈,都觉得头皮一炸,宛如被凶鬼恶煞盯上一般。
他原本还想调转桃木剑攻击纸伞,可感受到周身恐怖威压后,便毫不犹豫地甩出千山夔鼎图,将那滴溜溜就要展开的纸伞,一股脑地包住。
林辰的法力远弱于王铮,因此千山夔鼎图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缠住伞面,使其重新合上。
若是方才他让杀向王铮的桃木剑转头与纸伞缠斗,绝对难以遏止开伞,这会怕是已经叫苦连天了。
“好可怕!”
林辰心有余悸。
王铮也好不到哪去。
他发现自己最大的依仗,被对方轻而易举封印,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如此宝物……”
“如此实力……”
“你果然在说谎,余娇,是你杀的!”
王铮比邝世松脑子灵活得多,一交手,就猜出此事。
生死搏杀时刻,林辰自然不会向他解释,说当初自己可没这些手段,还差点被余娇干掉。
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杀!
贴满符箓的纸伞被封,桃木剑速度不减,仍直斩王铮而去。
身经百战的王铮,一眼看出这木剑乃极品法器,隐约间还觉得有些熟悉。
但他不慌不忙地用两指夹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箓。
“竟逼得我使用这二阶符箓……”
王铮口中念念有词,心头却颇为不舍。
不过当他瞥到能将自己那把千符伞镇封的画卷时,眼底顿时一片火热。
“定是宝器!且是无限接近法宝的那一类!”
“只要拿下此宝,无论损失多少符箓,我都稳赚不赔!”
想到这,他不准备留手了。
这杂役,他必杀!
至于寻找宝钟一事……
大不了之后他在那片密林附近挖地三尺!
“开!”
二阶符箓较之一阶,使用起来相对麻烦。
王铮念完符咒,低吼一声,那宛若黄金铸就的符纸才遽然一亮,随之一颤,化作无数金色光点。
眼见桃木剑即将斩下,王铮仍面色平静。
咚!
一阵沉闷的寺庙撞钟声响起。
林辰遥遥一看,发现王铮霍然被一口金钟罩住,任凭木剑挥砍,那金钟都岿然不动!
“又是这玩意!”
林辰心中暗骂一声。
上次因古钟虚影,他没能重创余娇,这次更糟,王铮到现在连毛发都没掉一根!
他不信邪地灌输法力,让木剑身形暴涨,又是狠狠一劈!
咚——
撞击声愈发恢宏响亮,但木剑仍无法破开金钟罩分毫。
桃木剑毕竟是极品法器,对于灵气的消耗颇大,林辰见难以奈何对方,只得唤回木剑,顺势往嘴里扔一颗培元丹,恢复法力。
然后他眼睛一眯,忽然不再理会地面上的那道身影,转而鼓足气旋,以灵力牵引千山夔鼎图,想连带着它包裹的那把符纸伞,一并拉到身前。
这下,原本风轻云淡地考虑着,如何尽快隔空斩杀小小杂役的王铮,彻底慌了。
“狗胆包天!”
他怒骂一声,“害我遗失‘九禁琉璃钟’,还想夺我‘千符伞’,我王某人发誓,定叫你不得好死!”
他嘴上言辞激烈,手头动作也不落下风。
先是掏出两张青色符箓往腿上一贴,旋即唤出一柄剑刃宽厚的墨色飞剑悬在脚边,再往上一踩——
竟是御剑术!
瞧着王铮刚踏剑而行,林辰起初还有些不在意。
他当然知道凝液期可以御剑,事实上,即便是炼气期,只要法力深厚些,一样能够踩踏飞行法器,短暂凌空而起。
但他更清楚,单单操纵法器时,灵力消耗不多,可若是上面再站一个人,还是操纵者本身,那法力损耗绝对剧增,且驾驭难度暴涨。
因此,凝液期御剑飞行的速度很慢,又不灵活,消耗还大。
这就是为什么,内门弟子外出试炼时,选择搭乘坐骑,而非自己御剑。
然而等王铮化作黑影,冲天而起时,林辰的神色终于变得凝重。
好快!
是那两张青符的原因?
事态有变,林辰脑内念头急转,但还不至于慌乱。
他注意到王铮起飞前,曾念咒,将笼罩四周的金钟收起,重新化为一张金光黯淡些许的符箓,便猜那金钟罩防御虽强,但不可移动。
于是他掉转桃木剑,再度朝王铮杀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七个气旋铆足了劲高速旋转,大量灵气从丹田喷涌而出。
霎时间,二人围绕着紧紧纠缠的两件宝物,开始一场伱争我抢的拉锯战。
王铮好比一个壮汉,林辰这边则是七个孩童。
若双方都全力以赴,那壮汉或许能够取胜。
可林辰稳坐鹤身,居高临下,好整以暇,时不时还能嗑枚丹药;
而王铮不仅要分心、分出法力御剑直上高空,还得应对迎面斩来的木剑。
“那白鹤为何听他的?可恨我来时还向他吹嘘……”
他越想脸色越是难看,最终恼羞成怒地暗骂道,“该死的杂役!该死的蠢鸟!”
王铮面色狰狞地掏出一大把颜色各异的符箓。
“狂风术,给我挡!”
“火雨术,给我杀!”
“风刃术,给我把他大卸八块!”
他貌若癫狂地将这些符纸一把撕开,刹那间,道道流光四散迸发。
先是一道乌青的小型飓风凭空卷起,使桃木剑硬生生地留在原地,甚至都难以稳住剑身;
再是连绵成片的岩浆水滴、刀片风刃铺天盖地而来,密密麻麻,其间没有丝毫空隙。
林辰想也不想,立刻灌输灵气,放大木盾,将自己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白鹤尽皆护在其后。
同一时刻,他也掏出储物戒内那十多张冰锥符,仿佛不要钱一样,全部撕碎。
于是,一阵手臂粗的冰锥雨点反攻,狠狠砸向王铮。
岩浆雨、刀片阵的声势固然浩荡骇人,但它们原身终究是低阶法术制成的一阶符箓,且又是范围性的,论单点打击,远远弗如冰锥术。
因此躲在木盾后,林辰和白鹤毫发无损。
但阻挡这些攻势,一下子耗费林辰不少法力,当是时,原本他略占优势的宝物拉锯战,形势悄然逆转。
反观王铮,凭借凝液中期深厚的法力,稍稍施展法术,便将冰锥一一击破。
也就是林辰早有准备,驾鹤当空抢得先机。
若是一开始就在地面斗法,他早就被王铮掌握的法术击溃了!
“绝对不能让他拉近距离,否则以目前的我,很难招架他掌握的中阶法术……”
怕什么来什么。
眼见距离被缩短至十数丈,林辰就要招呼白鹤,继续拉开间隔。
再一瞧,却发现王铮陡然身形一凝,高举右掌。
一股可怕的波动,在其掌心酝酿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