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无女人,修行自然神。
此生绝情欲,一念求长生!
…
林辰执笔,一气呵成地在面前玉简上写下这两行字,然后又在旁边落款自己的姓名。
旋即,他感觉脑袋有些眩晕。
“真言笔会牵引使用者的神魂,令你无法反抗地书写心中最真切的执念。”
一旁值守的执事上前,递来一枚用桑皮纸包住的丹药。
“不过它乃伪法宝,即便只是稍加使用,也会消耗大量神魂,所以一般只对外门以上的弟子使用,算你们这批杂役运气好,宗门考虑周到,为你等准备了恢复精魂的丹药。”
嘴上熟练说着,这执事的眼睛,却是好奇地在玉简上瞄来瞄去。
林辰接过丹药一闻,便知晓这执事没说谎,干脆利落地吞服下去。
同时感慨道,难怪都说历经问心阁,再难藏本性。
方才他一执笔,全身心顿时不由自主地灌注到笔杆中,任凭他如何控制脑海念头,还是写下了每日诵念的镜中箴言。
“也不知道那丫头写的什么……”
思绪完,等他再回过神时,倏然发现执事正面色古怪地打量自己。
“师弟,伱这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了?”
“咳咳,只是醉心修炼,不想沾染情缘罢了。”
“真言笔可不会说谎,嘿,我看师弟是能成大事的人!”
执事竖起了大拇指。
…
得知那玉简已伴随他的书写,烙上了神魂,稍后会被送到专门的储存地,以供宗内各峰长老查阅,林辰也不再逗留,领了一枚代表考验已通过的身份令牌,便推门离去。
碰巧,隔间的门也打开,安若兮俏生生地走了出来。
“诶,五十一,你写了什么?”
林辰好奇地凑上去。
安若兮偏过脑袋:“不告诉你。”
“喂,师兄也防?”
“……”
二人悠哉交谈着,一路离开问心阁,往琅玕山脉而去。
这琅玕群山,即十八城与十七城对应的外门地盘,林辰手中那枚异变的上品火源晶,就出自其中一条矿脉。
琅玕山脉有一些旁支,位于宗外小城附近,供杂役们开采。
不过它们十分贫瘠,之所以设立挖矿事务,完全就是让杂役有事可做,多些贡献来源罢了。
至于宗内,琅玕山富饶的主要矿藏,则面向外门弟子,由他们来挖掘开发。
林辰也是这两天偶尔与裴师兄联络时,从他口中得知自己等人会被安顿在此处,所以稍加打听了一番。
他本以为自己得前往琅玕山的执事殿,按照流程上禀身份、编录在册,然后才有工夫寻找住处。
心中还思量着,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往万妖岭,时间如此紧迫,夜里估计又得彻夜准备相关事宜了。
不曾想,没走多远,便看见胖师兄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似是等待已久。
“哎呀师弟,你们可算来了。”
看见翘首以盼的两道身影,胖师兄连忙起身迎上来,憨笑道,“快,我都打点好了,你们直接跟我去住处就是。”
“师兄,我……”
“嘿嘿,师弟无需言谢,大齐尚在的时候,我在宗内好歹披着世子的身份,自然结识不少人脉,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说得轻松。
但如今林辰听说的多了,知道大秦背后有首席和黄剑峰,所以胖师兄这位落魄世子,定然遭受过某些人的打压。
否则前些天被带到小青鸾面前时,他也不会做出那般举动了。
窸窣。
一阵轻微的声响,是安若兮在拉动他的衣袖。
“世子?”
她并未开口,但歪着的小脸上的表情,让林辰一眼明白,她想问的就是这个。
林辰略一沉吟,索性趁此机会,互通了两人的身份。
“什么,你是公主殿下?!”
果然,胖师兄一脸震惊,旋即慌慌张张地就要行大礼。
安若兮顿时满脸困扰,一副“早知道,就不乱问了”的后悔表情。
“胖师兄,大齐都亡了,你何须如此?”
林辰哭笑不得。
胖师兄则一本正经回答:“父王生前效忠陛下,我算半个臣子,自然也不能怠慢公主。”
说着,他一拍脑袋:“哎呀,早知是公主,那住处我该准备得再精致一些才是。”
“算了,还是别再提这些。”
见安若兮躲在自己身后,已是不肯露脸,林辰轻叹一声,简要说起她的经历。
半晌,几人边走边说,已然能看到琅玕山脉的山门。
胖师兄也大致明白了这位亡国公主的处境,喟叹一声,不再冒然开口。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穿过山门,沿着另一条山路,抵达一处高约百丈的山腰平台。
平台被天然石阶,错落有致地分为三层——
最上层,贴近山壁处,林立着数十棵枫叶树,红红火火,霎是美艳;
中下两层则坐落着几座雅致的木石小屋,它们被周围的枫叶林裹在其中,遥遥望去,像极一幅恬静悠闲的美好画卷。
“原先住在这的是一对道侣,他们自知晋升内门无望,便将此地转让,前些天下山去了。”
说时,胖师兄有些尴尬,毕竟他先前一直将少女视作师弟的未来妻子,如今突然得知其公主身份,心情难免复杂。
他强压下这些思绪,接着说道:“你们暂住此处,至于我,原本就在执事殿附近有居所,待会你们把令牌给我,回去路上,我顺带帮你们登记身份。”
林辰点点头。
也好,他等会要为万妖岭一行做准备,时间能省则省。
接下来,胖师兄简单带他们参观了一下几间屋子,又交代一些外门的注意事项,便要离去。
临行前,林辰一句感激的话都没说,只是取出一只储物袋,塞到胖师兄手里。
胖师兄好奇打开一看,眼睛当时瞪得滚圆:“师弟,这这这,这么多灵草……”
“那天我下山找路时,顺带从灵草峰附近采摘的,师兄收下吧,就当是你的辛苦费。”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嘿嘿,不瞒师兄,我还有很多。”
林辰也不怕胖师兄说出去,真诚道,“咱们师兄弟,可算经历过生死,一些花草罢了,师兄何必在意?”
“且这里面菜蔬丰富,我还等着师兄做出家乡菜给我尝尝呢!”
此话一出,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胖师兄,竟是眼眶一红。
最终,他连说几个“好”字,挥手离去。
…
送走胖师兄后,林辰转头看向乖巧站着的少女,又指指那几间房屋,问道:“你想住哪个?”
“……”
安若兮默默指向唯一分上下两层的一座石屋。
“公主殿下,你还真不客气呀。”
林辰调侃一句,正准备另找住处,就见少女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住一起,不行吗?”
“啊?”
“你上我下,住一起,便于请教,便于吃饭,还有,还有……”
安若兮很努力地想要说服某人。
“……”
这么没安全感吗?
林辰对此表示怜惜,但还是拒绝道:“男女有别,你一个人住吧。”
先前住山洞,他都不惜耗费灵气挖开两间,如今有这么多选择,他自然不会与少女同居一室。
…
在安若兮附近找了间小屋,里面一尘不染,显然是提前打扫过。
林辰不敢浪费丝毫时间,关上门,取出纸笔,便开始规划明日之事。
首先,外门试炼一事,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肯定毫无难度,于是他打算直奔余娇藏身处,把那宝钟挖出来,然后毁尸灭迹;
再者,他虽俯瞰过万妖岭,记下了绝大部分场景,但当时是与天地合一才能清清楚楚地全盘记忆。
此刻他不过凡人之躯,想记起具体细节,还得打坐冥想、仔细回忆才行,最好趁此将所需地图和路线画下来,省得明天有所错漏。
“找到古钟,稍稍往西北走几里路,便深入万妖岭外围,那附近有一片三味果,于我有用,得多多采摘一些……”
“继续往西,就是炼制烧伤药的玄冰花,那里地形较为复杂,我回想此处得认真一些,以免走错路……”
“然后,便是此行重中之重的赤阳莲……”
林辰目光如炬,怦然心动,“我清楚记得,接近内围的某片湖泊上,有足足八株成色绝佳的赤阳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