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凌队率您是醉心修炼，对这些江湖邪修少些了解。”
王思慎隔着布料，捡起一根粗大的野兽指节，确信地说道：“五毒教如其名，其实是由五个派系合并而成的。
分别是：幻毒派、暗器派、御兽派、阴尸派、异殖派。
前三者还好点，至少都是从名门正派中，脱离出去自立门户的一脉。虽被划归邪修，但好歹有些传承，行事不会太过疯狂难测。
至于阴尸与异殖两派，则是咱大汉真正往死里打击的畜生！前者养尸炼尸，净干些遭天谴的下作勾当。
后者更是过分，常常拿活人与妖邪结合，美其名曰‘探究生命’，其实就是造就怪物，为祸一方！”
接过王思慎递来的怪物残肢，凌骁端详了一会儿。
没看出个门道。
只是又多了些江湖常识。
永生教有“太岁肉”，五毒教又给他露了个狠活。
这帮不当人的家伙，真是个个都身怀绝技。
他现在有些好奇。
那些存在于明面上的宗门，比如正道九派，都有些啥绝活，若上三宗真的这么牛逼。
为何光是自己，就遇上了好几次邪修作祟。
难不成是主角的事儿逼光环？
屋子里生了蟑螂，那就说明暗处只会更多。
或许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
这帮恼人的臭虫，不知何时就会在眼皮子底下蹿出。
谁知道并州乃至整个大汉，这张华丽的毯子下究竟藏了多少。
丢开这恶心东西。
那具体格异常膨胀的怪物，在死后缩水了不少，大致变回了人形。
只是一些妖邪特征还残留着，显示出这具尸体的不同寻常。
“这些邪教妖人，变成怪物后还有神智吗？”
面对凌骁的询问，王思慎摇了摇头。
“凌队率，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才离开家族不久。之前那些，都是听来的说法，不知真假。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这种怪物。”
凌骁没说话。
他清楚记得，之前那些滞后一步的怪人们，眼神里的恐惧是做不了假的。
那就说明他们有意识。
不管是被自己强悍暴烈的实力所吓到。
还是存有自我意识，明白难逃一死后的绝望。
都说明了这些人，并非如东宁县曹家事变里的尸妖那般，完全非人。
更何况，他们除了血魄，竟还能爆出魂屑来。
虽然那数量，比灵智浅薄的妖物都少。
拥有活人意识的怪物么？
心里轻叹一声。
他对这些阴沟里的老鼠邪教，愈发痛恨了。
“将这些怪物聚到一起吧，等天亮了，我再跟武县令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得到凌骁命令后，被惊动的山字营军士们纷纷行动。
没多久，院中便堆起了一座小“山”。
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
凌骁让他们都去歇息，自己来守剩下的夜。
暗中似有窥伺的视线。
但或许是碍于那墨色长枪的锋芒太甚，直到天亮，都再无变故发生。
杂碎汤与驴肉火烧的香气，让肃杀的院落多了些生机。
凌骁坐在台阶上。
面前的椅子上，摆着四五个烤得焦脆的火烧。
杂碎汤里多搁了些羊油辣子。
呼噜下肚，发干的唇口润泽了不少，一条热线也是顺进肚中，激得脸色都鲜活了起来。
三两口塞完剩下的饼，卷了口手指上的驴肉碎末。
凌骁起身，运功一凝搓了搓手，被冷凝的油脂脏污就成屑飞散。
“武大人，难为您大清早跑这人儿一趟！”
“哎哟！是我，是谷阳县麻烦您了，凌队率！”
武植进门，看见那堆明显古怪的尸体后面色变了变，随即说道：“这手段，这下场，果真是五毒教里那帮异殖派的妖人！”
“那该如何处理？”
在听闻凌骁的问题后，武植思量了一会儿说道：“还要劳烦凌队率，将它们运回武安城。
我会写封文书，以谷阳县令的官印确认。”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了。”
“辛苦！真是辛苦诸位了！”
……
来时轻骑卷平冈，回时车马排成行。
比原计划又多了几辆马车。
好在这钱不用凌骁掏了，武植直接从县衙拨款，报销了这些费用。
一路不停。
赶在日落前，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武安城。
袍泽遗骸，妖物尸体，自有专人查验处理。
交接完毕，凌骁一回头。
王陵几人，正挤眉弄眼地等在门口。
“来，思慎，”
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凌骁嘱咐道：“拿去跟弟兄们分一分，给牺牲的弟兄们家里多送点。
山字营的抚恤不少，但人死卵朝天，多点钱，日子总归好过一点。
别声张别宣扬，这钱让人知道了也麻烦。”
向王校尉投去征求意见的眼神。
得到点头默许后，王思慎也是郑重一礼，从凌骁那里双手接过银票。
轻飘飘的，但这就是弟兄们的卖命钱。
真是烫手……
死者安息，生者继往，酒酣胸胆尚开张。
其他人都回了，营房里就剩凌骁与王陵。
俩人喝高了，但也没喝高。
武夫入境后，寻常酒液已很难麻痹他们的神经了。
唯有故意迟缓气血运转，才能享受这难得的微醺时光。
吐出啃光的骨头，王陵震散酒气，丢下手里的猪蹄。
“骁儿啊，难得出去一趟，也玩够了吧？还差多少，差得远吗？”
随意将酒意化去，凌骁闻言随口应付道：“快咧，我办事儿你放心，咋地，怕我最后还是个炼血，给你丢人？”
“是了么，毕竟你小子嘴里吃着王家饭，却连王家女都不肯娶。”
面对王陵的嘲弄，凌骁有些无语。
忽地想到了什么。
他心算了算日子，皱眉问道：“选拔令与拓荒令，昭告天下了？”
点了点头。
王陵难得认真地问道：“昨天的事儿，不是我婆妈，家里的压力属实不小。你给我句亮堂话，把握到底多大？”
不等凌骁回答，他端起酒碗恨声道：“那几个眼高手低的兔崽子，听说叔父决定给你加大资源，闹得有点凶！”
“咋的？难不成还要我上王家给他们验验货？”
凌骁嗤笑一声，轻声道：“若我想，现在就能砺骨。你知道的老王，我从来不说争意气的大话。”
“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砺骨算什么？我的未来，绝不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