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和离 第3章

作者:一个名字60天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4-05-27 15: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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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清明,清明是一定有雨的,蒙蒙细雨扑在李迷的身上,就像时间的碎屑,悄无声息却一定留下痕迹。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离了,她也并不回复任何信息,只在通讯录里留下一个倾鸿倒月的联系人,倾天之鸿难补其姿,倒水之月难化其形,他这么理解着,却又觉得索然无味。或许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这个念头一起,李迷的脚步就加快了,由漫步进而急步,进而快跑,像要逃离什么似的。

清明节后李迷照点上班,空空落落的他总提不起一点精神,好在小娟并未发现,她最近迷上了什么,化妆?电影?随便她吧。下了班的李迷正要回家,被赶回来的同事赵朔拦下“小娟呢”,“早就走了”,“走了?嗨,我以为她还在,来接她呢,发信息也不回,正巧,那咱们两走吧”,“去哪”?“去西泉啊,你没看群里?小娟没跟你说”?李迷摇摇头,赵朔愣一下,旋即了然一笑“最近恋爱了?小娟说你这些日子恍恍惚惚的,对她爱答不理,像被勾了魂的人一样”,“没有吧,我一直都这样的”,赵朔拿出烟,两人点上“走吧,这次是章总提出的聚餐,要是不去,你懂的”。同事间的聚餐李迷几乎不参与,但章总的就不能不去,他们在西泉酒店里,嬉笑着攀谈着,在气氛到达高潮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各自玩起手机,这也是常态了。有人在等餐肴,有人在等章总,直到菜全部上齐,才接到章总的电话,他已经在别的地方吃过了,先去k房里等他们,这让李迷很不情愿,在西泉露个脸就行,现在倒好,得去k房了。

k房的气氛很能勾引出人的原始情感,被理性压制的悲伤痛苦孤独悔恨全都跑出来了,又化作呐喊一声声驱赶出去,身心获得了极致的放松,这是有代价的。当李迷走出k房来到大街上,代价也随之而来,一阵风吹过,把所有宣泄出去的情感一股脑重新砸向他,李迷一阵趔趄,在霓虹下寂寥的四处张望。他穿过纵情的音乐,穿过依偎的呢喃,穿过炫目的流灯,在熙攘的角落里,可否有一声呼唤是为他而起的,即便只有一声,也值得去追寻。一对年轻的情侣贴着李迷快速跑过,他们一同跳起,牵着的双手高高的从李迷的头顶掠过,留下友好的笑容后朝下一个独行者跑去,他们是不知道畏惧的,或者说,他们正因为畏惧所以才拥抱彼此。至于畏惧什么,何必多言,就像一个故事里的女孩,最近总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父母给她找了大夫,大夫从父母口中了解了情况后,跟女孩说“你是至爱离去,相思成疾”,一听到相思,女孩立时形销骨立,进而香消玉殒,若大夫一开始随口说“你只是偶感风寒”,或许时间会想办法圆了这个谎。生而为人,重要的是生而不是人,生的开始过程和结束,人的遭遇不同,情感却是相同的,诗人的“残月吊鸦知我意,相来别浦伴人行”,和征夫的“我回得来时便回了,回不来时便不回了”,他们的忧伤是一样的,皇帝的君临天下,和小贼的屡屡得手,他们的得意是一样的。经历丰富的人把懵懂人的心挖出来,指着它说“看,你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何其残忍。李迷拖着这些不知所云,毫无逻辑的想法来到了花灯广场,这是最热闹的,广场南角有一小片公园却是安静的,它包容着两种不同的人。

李迷的必经之路就在小公园旁,他的脚步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一阵孩子的大笑吸引了他,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眼角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小离,她安静而无神的坐在公园深处。李迷欣喜若狂,他挥挥手赶走了不安的思想,朝着公园里最大的树走去,它下面的石椅上坐着小离,“嗨”,“啊!哈,是你啊”,“对啊”,小离穿着一套黄色的运动服,裤腿很长,遮住了双脚,这儿只有一张石椅,李迷只好挨着她坐下。他的到来似乎解救混沌中的小离,她眼底的兴奋超过了李迷,“每次都能遇到你啊,你跟着我来的吧”,“没有啊,我们很久没见了”,“那是因为我在家,一出来不就遇到你了,我还在想,那个眼里有光的笨蛋去哪了”,这话叫李迷不知所措了,有光云云绝不适合他,“你一个人来的吗”?“干嘛,有什么坏心思”?“不敢不敢,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想坐就坐了,于繁华中独坐,于烟火中自伤”,“何必这么悲观呢”。小离转过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落寞的说“我真希望你说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哦对了”,她的声音又兴奋起来“花间集我看了,挺浪漫的嘛,香软温柔,想不到你还有颗大大的少女心”,李迷尴尬了,讪讪的笑着回她“啊,那本书很久以前就买了,只是偶尔看了几页”,“那你也喜欢古风歌曲吗”?“还行吧,我很少听歌”,“就是听过咯,花间集和古风大多是讲爱情,聊聊看,你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广场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幽静的一角更加寂然,在这里谈论爱情,叫李迷心弦缭乱,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它。小离灵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问你,最长的爱情是什么”,“是牛郎织女吧”,“为什么”,“一代代人都用传说促使着他们的相爱,直到永远”,“有些悲伤了,最短的爱情呢”,“是一个人说我爱你”,“又为什么”,“这只是一句纯粹的情感表达,不需要由头,也不需要结果”,“胡扯,再问你,最美好的爱情是什么”,“爱而不得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小离双手叉腰,挺直了背部扭动着腰身,她坐很久了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无数人总结了,最可笑的呢”,李迷低吟了一会,看着小离渐渐停止活动才说“是一封情书”,“情书?说说看”,“爱情还是面包?面包。爱情还是面包?面包,一百次也是。选一次爱情吧,哪怕就一次。为什么要相信百分之一的意外呢。爱情,就因为是意外才美丽。”,小离忽地大笑起来,寂静的角落里笑声格外清脆,然而抖动的双肩却如同抽泣,“初中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了,想不到是你写的,错别字多不说,还是写给老师的”,“这么几个字怎么可能会有错别字,也不是写给老师的,不对,没有署名,不是我写的”,“就是写给老师的”,“肯定不是”!小离的笑声逐渐停息了,四周又安静了下来,她望着李迷,“伸出手来,不是一只,两只都伸出来”,她用手指轻轻在李迷的手心写下一个字,又在手背写下一个字,换了一只手重新写,“李迷,有八个字,但你只有一双手,怎么办呢,写你脚上吗”,“不好吧”,“当然不好啦,笨”,她朝李迷晃了晃双手,把手心伸向他“写在这里吧”,“写什么”,“黄丘依依”,李迷怔住了,他不安的望着小离说“那我手上的就是可以深情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黄丘依依,可以深情,好听就行了,快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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